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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阿九的牢狱之灾(2)

第九只兔子 作者:王兴川


蚂蚱说:“你这兔子真是的,老是喜欢和人家抬杠。我宁可和一只大象呀什么的抬杠,哪怕把腿抬折了,也不跟你抬。不理你了,走了。”

第九只兔子说:“好吧,再见。”

蚂蚱说:“最好不要再见到你。”言罢跳了出去。

第九只兔子叹道:“唉,真没想到,狼群进攻如此之快呀,可怜此生已了。”

牢狱中的第二个夜晚。

夜幕中,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听不见,仿佛世界末日正悄然逼近,下一刻,就要吞噬这间四壁陡立的牢房。

第九只兔子正自享受这种临近死亡时的孤独,忽然,跳进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还是那只蚂蚱。

不过这回,那蚂蚱的一条腿上缠着纱布,透过纱布,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那些斑斑血迹。

“发生什么事儿了?”第九只兔子问。

“发生什么事儿,”蚂蚱生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九只兔子说:“看来你的情况并不好,不是么?”

“真是有趣的废话,如果情况好,我还会到这里来?”蚂蚱恨恨地说。

“我是说你的腿……”第九只兔子说。

蚂蚱说:“我的腿,我真希望这不是我的腿,为什么这条破腿会长在我身上呢?”

第九只兔子说:“你这条腿原本是好好的,他本来是好好地长在你的身上的,只是遇到了意外,所以才会成了这个样子。”

蚂蚱说:“都怪你,说的是什么狼来着,他们成群成群地经过,竟然在我熟睡的时候把我的房子弄坏了,把我的腿也给踩坏了。为什么踩的是我的腿呢?为什么踩的不是别人的腿呢?如果踩的是别人的腿,我根本就不用付那么高的治腿医疗费用,这样我把钱省下来,积攒几年,我就能在城里按揭一套房子,也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第九只兔子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呀?”

蚂蚱说:“笑话,我还用逃么?我需要逃么?逃的是他们,是那些所谓的狼,而不是我。我是拄着拐杖回来的,不过遗憾的是,在路上不小心将拐杖弄丢了。”

第九只兔子说:“他们不是逃,而是正常经过,你搞错了。”

蚂蚱说:“和你说话真的是一种痛苦,一种无比光荣的痛苦,一种夹杂着骄傲与撕心裂肺的痛苦。你真的是,真的是让我烦透了。”

第九只兔子说:“以前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曾经试图和一只蜗牛交流。结果,那只蜗牛以极快的速度溜走了,具体有多快,可以打个比方,算了,没什么东西能和蜗牛比。他爬了三天三夜,害得我盯了他三天三夜,盯得眼睛都冒出了蓝光。”

蚂蚱说:“你真当我是傻子啊,上次你不是说五天五夜么,这回咋成了三天三夜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第九只兔子说:“我说的是另外一只蜗牛。”

蚂蚱说:“算了,反正和你也说不清。走了,我哪怕和一只跳蚤在一起,也比和你在一起强。”言罢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

第九只兔子摇摇头。

在沉寂中,第九只兔子迎来了牢狱中的第三个夜晚。

第九只兔子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正想着,忽然,又跳进来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只蚂蚱。

第九只兔子又惊又喜地问:“你咋又来了?”

不料那只蚂蚱却说:“我不是你所说的那只蚂蚱,我是蚂蚱二号。头两次和你交流的是蚂蚱一号。”

“蚂蚱二号?”第九只兔子仔细看了看,这蚂蚱头上多了个包,更像一个茧,“的确,你不是他。那蚂蚱一号在哪里呢?”

蚂蚱二号说:“他呀,痒死了。”

“啊?”第九只兔子感到非常意外,“痒死了?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蚂蚱二号说,“他今天中午回来,说什么宁可和一只跳蚤在一起,也比和一只什么兔子在一起强。结果,他的那句话引来了一只跳蚤,噢,对不起,说错了,是引来了一群跳蚤。我的天,你没看到那种景观,可惜了,蚂蚱一号在笑声中去了天堂。”

第九只兔子闻罢,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去了天堂?天堂有没有洗手间?”

蚂蚱说:“切,天堂何必有洗手间呢,反正我们是随地大小便的。”

第九只兔子说:“天堂?我说的是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间落魄穷鬼写的一本书。”

蚂蚱不屑地说:“得得得,我从来不看人类写的书,他们经常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杂乱不堪还自称是经典,恶心死了。”

第九只兔子说:“我也没想到蚂蚱一号会是这样,早知这样,我就不和他说那些话了。”

蚂蚱说:“你又何必自责呢?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一到晚上,就拿着一把大砍刀出门,找个偏僻的地方,然后挥起砍刀,对满天星星说,眨巴眼是吧,有种就给老子下来,老子砍死你。不过那些星星好像是怕了我,就是不敢下来。呵呵,有刀就是不一样啊!”

第九只兔子问:“那,那你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呢?”

蚂蚱说:“这个么,说来话长。有天晚上,我照例拿着那把大砍刀出去,来到那个偏僻的地方,照例挥起砍刀,对着天上的弯弯的月亮说,弯个身子是吧,有种就给老子下来,老子一刀砍死你。不过那个月亮好像是怕了我,就是不敢下来。正得意间,谁知从天上掉下一颗星星,一下子砸到了我的头上,害得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拿砍刀出门了,更不敢和星星月亮较劲了。不过我始终不明白,我和星星较劲,星星不睬我;我和月亮较劲,星星倒管起闲事来了,干吗在我不防备的情况下砸我呢?”

第九只兔子说:“那是一颗流星,确切地说,是一块陨石。”

蚂蚱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干吗在我不防备的情况下砸我呢?”言罢愤愤而去。

第九只兔子叹道:“唉,原来是这样啊!”

看守牢狱的,一只是微微兔,一只是米米兔。

微微兔对米米兔说:“老兄,这些天从阿九与那些蚂蚱的谈话中能不能听出些什么来?”

米米兔伸伸懒腰:“还能听出什么来,没什么呀!”

微微兔说:“这样吧,从种种迹象上来看,狼群要来了,是真的,阿九没有骗我们,是长老们墨守成规。我想把阿九放了,然后让他带大家一起走。”

米米兔闻罢大惊:“你疯了吗?长老的话永远是对的,什么狼呀虎呀的,都是骗人的,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微微兔刚想生气,不过眼珠一转,笑着说:“也对,是我多心了。”

米米兔舒了一口气:“这就是嘛,不要被谣言蒙蔽了眼睛。”言罢伸了伸腿,闭上眼睛小憩。

第九只兔子正要休息,忽然听得门口传来“咚”一声。

微微兔手中拿着一块石头,对倒在地上的米米兔说:“那只蚂蚱说得对,要在别人不防备的情况下砸他,这样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我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对不起,事到如今,只好拿起石头做棒槌,我不砸你我砸谁呀?”言罢打开了牢狱。

第九只兔子感到很奇怪,问:“微微兔,你这是?”

微微兔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听你和蚂蚱的谈话,觉得你的话是对的,我们是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真的会有灭族之祸。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对某些事情,宁可错信,不可错失。错信了,获得的是一个教训;错失了,则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我相信你。”

第九只兔子说:“太谢谢你了,你不但救了我,也救了大伙儿。事不宜迟,我们应该赶快动身,走吧!”

第九只兔子与微微兔连夜叫醒当初想一起离开的村民,趁着朦胧的月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族生活了几百年的村庄。此时,灰兔长老正做着少儿不宜的美梦,美梦中,还一如既往地收到各式各样的心意。

同一时刻,狼族正向村庄挺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次日,兔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过那血全都是兔子们的血,那尸全部是兔子们的尸。

灰兔长老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第九只兔子是对的。他在村民无奈与失望的目光中,在狼的血盆大口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数天的艰难跋涉、风餐露宿之后,第九只兔子带着村民们来到圆谷,安下家来。

打探消息的侦查兔回来报告说,原村庄已被狼族所侵,同族无一幸免。

大家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命,暗暗佩服阿九的聪明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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