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贝磊站在空旷的房厅里,双手抚着身旁那架黑色的三角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后悔了,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其实他并没有责怪的她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让她去见井田,他只是不想看她再次受到伤害。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抱怨吗?那么多年他从未抱怨过,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刚才的做法。
更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井田的电话,井田说要再拿唱片来还给他。
“不用了,”他说,“送给你吧。”
“不好吧,”井田推辞,“我知道那张唱片已经绝版了,一定是你精心珍藏的东西。”
“那你让你的助理拿来给我就可以了,或者直接把它邮寄到电台去。”他冷冷地说。
“不不,说好要亲自还给你的,我顺便去谢谢你。”
“谢谢我?”
“对,谢谢你借唱片给我。”他解释,其实是想掩饰些什么罢了。
“不用。”
“一定要。”井田坚持。
挂了电话后,李贝磊上了楼。贝尔的房门半掩着,他轻轻地敲了两下。
“睡了。”她沉闷地说。
他笑:“睡了还会说话。”
她起身噌地把门打开,指着他的鼻尖叫嚷着:“甭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他立正站好,换了一副严肃面孔向她敬了一个礼:“Yes,Madam.”
她笑,仿佛先前发生的那一幕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他们终学不会长久地记恨彼此,即使曾经争吵得多么厉害,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在骨肉亲情面前,那些承诺过又轻易放弃的爱情,显得多么飘渺和暗淡。
“井田约了我喝咖啡,明天,如果你……”
“算了,”她打断他的话,“你说的对,我们现在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是我自己一直放不下,也许人家早已经忘记了。”
“贝尔……”他怜惜地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我没事啊,”她回给他一个笑脸,“那么多年没和他联系了,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再说,我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谈些什么,感情没有了,友谊更是谈不上,憎恨倒是有一点,可我总不能见面就甩他一句‘我恨你’吧。”
“对不起。”他突然说。
“怎么啦?”她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刚才的话……”
“你刚说什么了,我都忘了。”她冲他摆了摆手,算是原谅。
他伸出大手胡乱揉了揉她一头鬈曲的长发,两个人同时笑了,算是和解。其实,他们都没想到,比他们更忐忑和不安的那个人却是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