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裳该怎么办呢?我少有的工作走神。那个下午,我一直为这件事情,为这两个人,心神不宁。那个下午我没有看到裳。她也不在线。
第二天她上线了,我说了声嘿!然后她倒挺欢快地给我回了个调皮表情。问我在做什么。一副轻松的感觉。我如在雾水中。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梦吗?
不过,MSN和QQ说话实际是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心情的。有时那边乌云万里,这边还会给你发搞笑图片。只有你和他(她)聊,从字里行间才能感觉出来的。
裳说:“我昨天给孟宣打电话了。”
“嗯?”
“我先给他打了公司电话,前台给我转他分机了。一个男的接的电话。声音很低沉。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孟宣的朋友。我问他是谁。他说这个和我没关系,接着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我有点东西要带给孟宣。所以打个电话。他说‘有这个必要吗?’他和我说了大概七八分钟。接着我打了他的手机。他用一种比较高扬的声音和我说话。问我什么事情。我说给他公司打电话了。他说为什么要找公司。我说‘因为我感觉你在骗我,接我电话的那个人很像你的声音。’”
“然后呢?”
“他解释了很多。说公司有些老客户和他一直很熟,这边破产以后还是以他的名义在经营。所以如有找他的电话,就会转到那个负责管理的人那儿去。我一直很相信他。可是我没办法忽略自己的直觉。”
“那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呢?”
“漪,我真的不知道。”
我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孟宣是个骗子”的话,生生地给吞了回去。难道我非要一遍遍申述这个事实去刺痛她?裳,聪明却粗心!孟宣的事情,但愿她能想通。
2005年的秋冬,乱七八糟。裳的情绪状态,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有很大改变。从开始到最后,似乎都是一条静静的小溪,偶有小波浪。裳渐渐地有提成了,拿到第一个月提成的时候,她请我吃饭。
两个女孩吃火锅,吃得面色通红。我们还要了一瓶啤酒。裳很喜欢吃辣的,可是吃辣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皮肤,从不长痘。
裳问我:“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
我说:“我除了下班就是上班,哪里能看到活的男人呀!”
“你为什么不找呢?”话一出,我感觉自己失言了。她和孟宣的事情,算怎么回事呢?我这么提不太好。
还好,裳并没有觉察到我的顾虑。她扎着马尾,白色的皮肤透着酒精和辣椒刺激的红,绯红清新。平素她大多披着长发。她说太懒,早上睡不够,扎头发很麻烦。偶尔弄一次而已。
她说:“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是啊。我喝了一小口啤酒。我想起了韩啸,那份无疾而终的感觉。
裳用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漪,你知道我为什么换工作吗?”这是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自己说出来了。我要的不是以前那个答案,或者随便说说的答案。我想知道为什么裳要来到这里。
“为什么?想有个更好的发展?”
“要说,也可以这么说。”裳转着酒杯,看着拥挤的泡沫。
“这话怎么说?”
“说来话长。你听吗?”
“你愿意说给我听,还会认为我不听吗?”我直说。
裳低下头,嗯了一声。然后慢慢说:
“当孟宣和我说他要去美国的时候,我也没有送也没有见他,我也没觉得很惊讶,甚至还有些高兴。
“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你知道,人都要接受一些事情的吧。
“不管这些事情你想不想接受。我想他必须有个出口,否则会疯掉。我也一样。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喜欢他?因为压力,他给我施加的压力。他告诉我他每天每天都在赔钱,每天每天都心情不好。他走了,我反而觉得,有点解脱了。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虽然他还在和我联系。就是真的破产了,和见不见我有关系吗?所以他走就走吧。就当是个结束了。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留在北京毫无意义。我记得,我找到了那个外企,做总监助理的时候,他可高兴了。给了我三千块钱买衣服。这钱对他不算什么。可我知道他真的很开心。我不再是那个贪玩的小孩,我也长大了,我做到了他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