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点点头:“经查实,明确无误。”
大贝勒代善见此轻声走近:“汗王,有什么突变之事?”
皇太极一扫刚才的昂奋和高亢,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崇祯非但没有治罪袁崇焕,反而赐赏褒奖。”
“啊?”众人惊诧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崇祯出人意料的决定,不仅使后金的皇太极等人为之惊诧,在大明皇极殿正上早朝的陈演和钱牧斋也同样大为惊诧!他们如同呆傻一样,目视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只见他端坐御座,继续发布敕旨:“……毛文龙罪恶累累,刑部发榜公布,传文四方,袁崇焕诛灭文龙,为大明中兴再立殊功,举国欢腾,朕心宽慰。”
钱牧斋是个舞文弄墨的角色,他在妓院内如鱼得水,可在官场上却远不及陈演老练和沉稳,他看了看陈演,见陈演两眼微闭,没有表示的意思,便忍不住地上前一步参拜:“陛下,臣有一奏:文龙被诛,先斩后奏,欺君罔上,莫过如此。臣以为,如今褒奖袁崇焕是假功掩错,举措倒置,企望陛下平反纠正,告慰文龙错杀冤魂。”
站在一旁的是钱牧斋的夙敌温体仁。温体仁也是一位三朝老臣,他早在万历二十六年便高中进士,天启二年(1622年)擢升右侍郎,七年任礼部尚书。崇祯继位后,由于外廷各衙门多在阉党把持之下,会推入阁的人选很难,于是崇祯便接受阁臣的建议,近乎玩笑似的采用所谓“枚卜大典”来选拔新阁臣。
枚卜,即是抓阄,也就是把够资格的大臣十二名写在红纸上,搓成小丸,放入金瓶。待崇祯拜天仪式之后,用筷子从瓶中夹取。温体仁和钱牧斋均在其中,可皇上先后夹取了韩、钱龙锡等四人后,还剩一个名额,崇祯夹出后,突然一阵风吹来,纸团被吹落,一直以为非己莫属的温体仁遍寻各个角落也未能找到。早有仇隙的钱牧斋见他那急不可耐的神情,便讥讽了两句。但哪知事后找到那纸团,竟是钱牧斋!为报复,温体仁对其大加挖苦。本有积怨的二人,从此更加势不两立。温体仁今见钱牧斋如此不识时务,便不待钱牧斋说完就站出拦腰打断:
“陛下!臣以为:皇上敕旨墨迹未干,钱牧斋放肆攻击陛下假功掩错,举措倒置,不是明目张胆当朝欺君蔑上吗?”
几句话就把崇祯心底里的火气勾了出来:“把钱牧斋拉出去!廷仗四十大板,罢职回乡!”
两名锦衣卫上来摘掉钱牧斋的乌云纱帽,将他架了出去。
钱牧斋不知皇上崇祯心中的苦衷,当然更无法知晓崇祯心中的无明之火,只是连声哀呼:“皇上!皇上!温体仁挟私报复我啊……”
温体仁鼻子哼了一下,对其报以轻蔑的一笑。
田贵妃所居的处所叫承乾宫,亦称东宫;袁贵妃所居的是翊坤宫,也叫西宫。这晚,情绪颇佳的崇祯在太监曹化淳的陪伴下,来到了这他最为宠爱的田贵妃居所承乾宫。田贵妃一见,连忙满面春风地迎进寝宫,待她和曹化淳等人一道侍候崇祯上了龙床,曹化淳退出寝宫,正欲离去时,田贵妃跟出来,一把抓住他,悄声问:“听说皇上不仅没处罚袁崇焕,相反还记功褒奖?为什么?”
曹化淳摇摇头:“奴才实在不知。”
“你们在说什么?”崇祯的声音从寝宫传出来,“进来说。”
田贵妃和曹化淳连忙返回屋内。
田贵妃呈上一副笑脸:“臣妾愚钝:袁崇焕擅杀毛文龙,臣妾以为,皇上当应严惩袁崇焕,轻则罢官,重则斩首……可万万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惩处,相反还记功褒奖?”
崇祯听后,哈哈大笑:“袁崇焕怎是擅杀呢?此前,朕亲授尚方宝剑,明示一切任袁崇焕便宜行事。所以他诛灭毛文龙并非擅杀,而是行督师之权!”
田贵妃点头:“这么说来,袁崇焕不是擅杀……”
崇祯说:“再说,毛文龙狂妄坐大,藐视上司督师,自诩海外天子,袁崇焕历数十二罪状,条条俱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