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唯一还要说什么,肖战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样子他是专程找冯都的,见了面就说:“走,咱俩做刀去。”说着,他拉着冯都就要跑。
肖唯一大叫道:“爸爸不让你玩刀子。”
肖战回头道:“你要是告诉爸爸,你就是叛徒甫志高,听见没有?”说完,两个大孩子便消失了。
冯都早就知道,最近肖战迷恋上飞刀了,梦想着要成为中国的帕西诺。所以石榴树就倒霉了,肖战认为成功来源于刻苦训练,石榴树的树皮被飞刀戳得支离破碎,今年居然都没敢开花。但冯都一直不知道,肖战的刀子是从哪弄来的。
二人出得胡同,冯都好奇地问道:“做飞刀?怎么做呀?”
肖战从口袋里拎出几根铅笔长短,筷子粗细的钢筋棍来,信心十足地说:“就用这个。”
冯都认识,这是工地水泥楼板边缘的钢筋棍,看样子是被撅下来的。他惊道:“那是工地的东西,你怎么弄来的?”
肖战得意地说:“工地的东西最不结实了,攥住它上下使劲晃悠,一会儿就掉下来了。”
冯都还是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能做成飞刀呢?”
肖战说:“你等着吧。”
二人已经来到铁路附近了。冯家的胡同离铁道并不远,那是一条出入北京站的要道,铁路两侧杨树参天,行人可以随便过。由于轧死了几个人,几年后铁路边修了铁栅栏,可死人依旧。冯胜利曾说:想死还拦得住啊?
肖战站在铁轨上,居高临下地问:“你知道什么叫百炼钢吗?”冯都摇摇头,肖战兴奋地说:“百炼钢就是千锤百炼,岳飞的龙泉剑就是这么炼出来的。今天我也要锤他一千次,炼几把宝刀。”说着,他伏身将铁棍沿着铁轨的方向一一摆好,然后又学着电影里游击队元的样子,趴在铁轨上听了听。再后来肖战拉着冯都倒退了几十米,一直躲进铁路边的蓖麻丛里。
冯都急道:“你要干什么?”
肖战嘿嘿笑道:“等着看好戏吧。”
此时远处传来了火车声。二人特务似的匍匐在地上,冯都抱着脑袋,但眼睛却不听使唤,从臂弯里偷偷观察着铁道上的动静。
冯都挺讨厌火车的,他认为火车就是奔驰咆哮着的钢铁怪兽,一点都不可亲。它咆哮而来,蔑视世间的一切,最后里面自然包括他冯都。火车行进时还总要发出不可一世的怒吼,那完全就是虚张声势。这种丑陋无比的东西往往会不知羞耻地到处招摇,与五大爷的品行颇有一拼。这时火车已经进入他们视野了,车身正在减速,车厢由于受力不均而发出“咣咣咣”的撞击声。它远远的逼了过来,一蹿一蹿的,如一头狞笑着的水牛。
冯都忽然明白了,肖战是要用火车把小铁棍轧成刀片啊。他腾地坐了起来,大叫道:“老师说了,会翻车的。”
肖战一把叫他拉倒:“胡说,人家六毛都轧了好几十把飞刀呢,根本就没翻。”
火车已经冲过来了,冯都看见庞大的车身明显抖动了一下,接着车轮下火星乱跳,空气中充满了咔吧咔吧的爆裂声。到后来那声音变得细长而尖锐,就如引信的嘶鸣,似乎大地顷刻间就要爆炸了。冯都吓得整个身子都缩到地里去了。
几分钟后,火车一瘸一拐地跑了,肖战跑到路基上寻找刀片。冯都则心有余悸地躲在蓖麻丛里,不敢出来。
肖战转了几圈儿,指着路基叫道:“在这儿呢。”说着,他伏身去拣,然后“啊”的一声大叫,甩手就把刀片扔出去了。“烫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