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夜的得意样子,祝童不用听也知道餐车里的事,他就是那场搏斗的导演。
大火轮与两个手下八成已经被抓住了,餐车里有三个警察,乘警长也是老江湖,不会不明白几个人是一伙的。
新疆杀手犯毒瘾后会不顾一切的;祝童不清楚他身上都带着什么凶器,不知道他带了多少毒品。
听列车长的意思马夜也出手了,这就有些意外了;看来大火轮的本事不小,面对警察的枪也敢反抗。但事情就闹大了,祝童不认为自己做得过分,对方出手暗算自己在前,他做得很合适,大火轮冒险找死怨不得别人。
马夜大师几个就要进入包房了,叶儿鼓足勇气走上前,递过个本子:“马老,能为我签个字吗?我很喜欢您的画,还听过您的讲座呢?”
马夜对于这样的场面见识多了,接过去刷刷写上几句话,然后才问:“小姐贵姓?”
“我叫叶儿。”
“美人!难得一见的烟雨美人,标准的江南仕女就应该是这样的。好啊。”马夜签完字递还本子时,好像才第一次看清叶儿的容貌,拉着她的手赞叹着,对自己的学生感慨道:“六十年前,我在苏州乡下见过一个这样的小姐,真像啊;就是她点燃起我对艺术的热情,我学画的动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画笔把她的容貌记录下来。不只是形似,这位小姐的美在于内涵,在她身上有江南水乡女子的神韵。瞧这双眼睛,月光般的静谧、多愁善感,充满诗情画意的妩媚灵气。小姐,你一定是苏州人!”
叶儿的美丽是安静而不张扬的,但是现在蛊虫激发的魅力四射,不会低调到马夜现在才发现。祝童心里好笑,看到马夜的女弟子对他轻摇头,而国画大师的后一段话使他明白了国画大师的用意。
“叶儿小姐,我能邀请你做模特吗?恕老朽冒昧,我没有别的意思。美都是暂时而不可琢磨的,你这样的古典之美稍纵即逝,你不可能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我要记录下它,用我的画笔把它描绘出来。你是我梦寐以求的最佳模特,林黛玉也不过如此吧?也许是件永恒的佳作,甚至比蒙娜丽莎还要……”
“肉麻。”祝童在心里接一句。
叶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一定已经昏头了。
祝童想着马夜的赞美,判断着他的身份,江湖八派中没哪一派是擅长国画的,马夜到底是什么来历?叶儿似乎说过,马夜还吹得一管极好的洞箫,还出过唱片,难道他是六品梅苑的长老?那不就是个戏子吗?怪不得有如此迷惑人的语言。
“马老先生擅长画梅花与美人,是吗?”祝童忽然插一句。
“这位是?”马夜这才放开叶儿的素手,转向祝童。
“他是李医生,北京同仁医院的硕士,牺牲休假的时间陪我去看病。”叶儿被心目中的大师夸得脸色润红,说话都有些颤抖,“李医生,马老是专攻水墨山水……”
“不,李医生说得不错,老朽对工笔画研究得还更深些,也确实喜欢画梅花与侍女。不过工笔画乃画中小品,没有山水画的气势磅礴,也不适合悬挂在客厅为人撑门面;惭愧惭愧,落到行家眼里,老朽是个极俗的人啊。”
马夜出人意料地出言承认,听到外人耳朵里,是他的谦虚;在祝童看来,却是另一回事:马夜已经说明了自己是江湖八派的六品梅苑中人。
“如此说来,还是小子放肆了。我可不是什么行家,一个不入流的中医后生;苏小姐兰心慧质还喜欢书画,是您的崇拜者,也是我的病人,我们这一趟是去寻找治病良方,纯属偶然,没想到会得遇大师,这缘分倒有些特别。”
说完,祝童与马夜相对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旁边的人都是一头雾水,特别是叶儿,怎么也想不明白祝童说的缘分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国画大师为什么对李医生如此客气,还有,李医生怎么知道马夜擅长画工笔画?
祝童不明白马夜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让对方明白:叶儿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与江湖也没关系,马夜与六品梅苑想做什么都冲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