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过完了一个强努欢笑的生日后,大概对我这个“白眼狼”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又开始催促我去和她做公证,这样的公证必须两家四个人都在。想想真是可笑,“母子公证”实在是闻所未闻,本来是一家人,结果非要拆成两家。这都是钱闹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别人都是夫妻公证,我和只认识不到2年的老婆把孩子都生下来了,也没见什么嫌隙,结果却要和生活了30 年的妈做“财产公证”,我真替她老人家累得慌。这样的奇闻轶事要是上了报纸的花边头条,也能给首都人民的乏味生活增添一点笑料了。
自从我妈单独会过我老婆后,老婆象受了刺激一样,怕我妈就象小红帽惧怕狼外婆,不止一次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坏蛋,坏蛋,你走……”不用说一定是梦见我妈了。我也不敢招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由着她整宿瞪着眼睛生闷气,然后白天蒙头大睡不省人事。虽然老婆平时脾气很好,但是最近却非常古怪,几乎不说话不理人,还动不动摔摔打打,也许真的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迫于我妈的压力,我硬着头皮,费了半天口舌说服老婆和我一起去公证:“全当是出去秋游,散散心了!北京的秋天可是最美的季节,过了这几天想看都看不着了。”她这才换好衣服视死如归地出发了。临行前,丈母娘还特意叮嘱我:“不要让她生气,如果你妈发飚,让她马上打车回来。”我哭笑不得地让她放心,终于上路去公证“秋游”了。
老婆自从生了孩子后,还没有出过门,那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加上多日没见到外面的景色,她心情也好了不少。我发现她的回头率仍然不减当年,才注意到产后的她身材恢复得相当好,甚至比生育前还好,因为正在哺乳期,所以不再是以前的“太平公主”,整体看起来突兀有序,除了面色有点儿苍白,神情有些忧郁外,仍旧象个二十出头的俏丽的小姑娘。
我对她一路赞美着来到公证处,我爸妈已经等在那里了。客气地打过招呼后,便开始依次办手续。当官员问清楚我们的情况后,有些不解地说:“这种情况不能公证,因为房产证上的名字只有儿子,所以只能夫妻之间,也就是说小两口之间公证,儿子和母亲之间无法公证;至于老两口也出了钱,这可以让儿子打借条,以后慢慢还……”
我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接过话头:“可以呀,妈——我给你打借条怎么样?按银行贷款的利息每月给您还款怎么样……”没想到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我妈就不容分说地把我顶了回去:“那不行,我就是要住这个房子,还要有这房子的产权,我们同学同事一个个早换上大房子了,就我们还挤在20年前的小两居里,你可真是不孝呀!你妈都六十了,想住个大房子都这么难吗?!”
我一听,刚刚升起的幻想又破灭了,而且再次“引火上身”,我真想打自己两嘴巴子,干吗这么多嘴。可是心里又很是不服:你们同学同事早就住上的大房子,那也不是让儿子出钱买的呀,那都是人家单位自己分的,或者早在房价开涨之前买的,你们一没有机会分到大房子,二又没有眼光和胆量早下手投资,反倒把没住上大房子的罪过怪在参加工作不久的儿子身上;再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买房子呀?!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给我看孩子吗?结果你们又不看孩子了,还要和我划清股份,住上这房子。你们那些住上大房子的同学同事不仅不让儿子掏钱,还白让儿子媳妇住在家里,还给带孙子呢!这叫什么——天伦之乐呀,人活到60岁,早应该自动升为智慧老人,可以御风而行了,却还这么执拗地抱着钱财而舍弃亲情,真不知道是精明过头还是老糊涂了。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我再不敢开口了,我可不想再当众外扬“家丑”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母子公证”,也纷纷打量起我们四个人,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还不是老两口为了防着儿媳妇吗?!你看那儿媳妇那么年轻,可能还是个外地的,谁知道她图啥呢?老人能放心吗?这也是老人的一片苦心,还不是为儿子留一手儿。”“可跟自己儿子有什么公证的呀,况且还是独生子,多伤感情呀……” “那还不是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让当妈的寒了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