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好吧,我还有事,去请教一下何警官,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如果事事都要向上级请示才能作决断,战机早就贻误殆尽了,还谈什么破案擒凶?我与其在这里耽搁下去,不如回家,看看唐枪到底给我寄来的是什么怪画。
回到实验室里,何东雷与狄薇仍在一高一矮对站着,从他冷冰冰的脸上能够猜到,狄薇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像梁举那样的人,只忠实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任何所谓的助手、朋友、上司或者学生。
“何警官,我真的一无所知,梁医生什么都不告诉我,而我只负责批改学生作业、带学生们做初级试验或者替他出席学术会议之类,其他的我都说了,就这么多,相信我。”狄薇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像是被警察抓到的小偷。
何东雷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旁边那些警察都很不满,放慢了手里的工作,不断地斜眼瞟着他。柔弱的美女总是惹人疼惜的,这是人类社会的通则,放之四海而皆准。
“你是他的助手,一定对他的死因有所了解,再想想,再好好想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何东雷在做最后的努力,只是这些官方语言显得太过苍白无力,让我不得不对美国警察的办案水平也产生了怀疑。
我在门框上敲了敲,礼貌地向何东雷点点头:“何警官,我有事需要先走,可以吗?”
其实自己心里早打定主意,就算他不允许,我也懒得理他,掉头就走。我是港岛良好市民,当然有足够的行动自由。
何东雷望了我一眼,抬起右手向我一指,立刻带起一股劲风。很显然,他刚刚的出手被我轻松化解,心里很不服气,还想显露一次自己的武功。
“沈——”他只说了一个字,狄薇的身子随着她的手势摇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来。
我不假思索地向前滑步,张开左臂,揽住她的肩头,同时身子下蹲,把她平放在地面上。旁边的警察们发出一阵低呼,其中一个叫起来:“快送医院,快送医院……”
他或许忘记了,这里就是医院,而我和晕倒过去的都是医生。
狄薇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非常微弱。我伸手探她的脉搏,跳动迟缓之极,应该是长期睡眠不足、精力损耗巨大导致的气血两亏现象。
杨灿跟在我身后,低声叫着:“沈先生,她怎么样?没事吧?”
我把右手拇指按在她的人中穴上,稍稍用力,感觉到她的神志正在清醒时,马上借撩开她的头发之机,用“传音入密”的绝顶功夫告诉她:“不要动,我送你离开。”
“传音入密”与“腹语”都是内功修炼到极点时才可能突破的语言障碍,相信何东雷与杨灿都不会注意到我的小小“诡计”。
狄薇的身子柔软而轻盈,隔着合体的灰色西装,我能清晰感受到她有一次短暂的战栗。她听懂了我的话,并且乖觉地继续闭着眼睛,做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何东雷皱着眉冷笑:“沈先生,终于轮到你英雄救美了?”
他刚刚明明有机会抢先一步扶住狄薇,但却没有伸手,反而下意识地退缩了半步,好像正要跌倒的不是金发美女,而是一条咝咝作响的毒蛇。
我仰起脸盯着他,淡淡地一笑:“梁医生和狄薇小姐都算是我的朋友,要是都跟何警官这样,见到朋友跌倒都不扶一把,那还算是人吗?”
华人世界的绅士越来越少,没想到连美国来的人都丝毫不带绅士风度,如此下去,肯定会给彬彬有礼的欧洲人笑掉了大牙,“亚洲无绅士”这个冷笑话必定越传越广。
何东雷一怔,隔了两秒钟才醒悟过来我话里带的尖刺,下巴一挺,便要再次发作。
杨灿及时跳出来解围,横在我们中间:“何警官,既然狄薇小姐不舒服,能不能稍后再作笔录,先由沈先生将她送去急救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