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衣有缝(4)

佛医古墓2 作者:飞天


 

“小哥,弩箭上根本没蘸毒药,应该只是皮肉伤,至多截断了筋络而已,不至于引发内伤。”关伯摸着后脑勺,满脸都是不解。

那块石板画端端正正地摆在储藏室的桌子上,失而复得。

“嘿,我早知道对方要来归还,何必把这些暗器弄出来害人?小哥,你快救救他,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偷东西再还回来,一看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伤了他,我已经内疚得要死了,再不能……”

走白道的江湖人,最讲究“问心无愧”这四个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秉持“仁、义、礼、智、信”的根本原则。对方偷画又送画,属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悔过行为,正是这一点,才更令关伯懊悔。

年轻人眼里不断地闪过痛苦但执著的寒光,我试着用简单的藏语询问他:“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他翻着眼睛盯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焦渴的嘴唇。

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舌尖一直到舌根,都呈现出一种烧灼过的焦黑色,就像那块诡异的石板画。在中医眼里,舌头是人体器官中最能反映内脏好坏的敏感部位,以我的经验,很难想象一个舌头起了如此恐怖变化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只有身中剧毒的人,舌头才会有这种表现。

关伯在我身后喃喃自语:“小哥,我发誓箭头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最轻微的麻药都一点没蘸。天知道,他是在哪里受了伤又坚持着跑回来送画的……”

他俯身在我耳边恳求着:“要不,给他服下两颗天山雪莲丹吧?那东西祛毒效果好。”

储藏室的暗格里的确放着一流的解毒良药,只是面前的年轻人所中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然后接着血脉运转的力量反冲上唇舌,几乎到了死亡的边缘,离最终断气,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关伯,你去沏一壶滚烫的普洱茶出来,我想这位小兄弟是口渴了——”我的手伸在半空,本来想替他把脉,但只伸到一半,发现他左腕上的那条主脉已经同样变成了焦黑色,像一条被火炭炙烤过的蚯蚓。

如果一个人在毒素流遍全身的情况下,仍然能坚持不死,只能说明他练的武功中,有一项可以牢牢护住心脉的异术。无论血液如何循环流淌,心头一点灵气暂时保持纯净,犹如飓风中的烛火,看似摇摇欲灭,但仍然能够勉强维持着。

风和火,一进一退,一扑一拒,可惜我没办法探测到他中的是什么毒,也就不能直接帮他。

关伯打了一愣:“小哥,这位小兄弟没得救了吗?”

他手里一直捏着那枝铁羽钢头箭,表情越来越沮丧。那么多年没再动过的“妙手班门”相思钩,一旦拿出来,先给他惹下了大祸。

我微笑着指了指厨房:“普洱茶能温暖心脉,他此刻的情况,已经接近‘虚不受补’的状态,天山雪莲丹帮不上忙,快去吧。”

关伯恍然大悟,快步奔进厨房,随手将短箭插入口袋里,感悟良多地仰面一声长叹。厨房门关闭之后,我能听到他喟叹着低语:“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这四句,就刻在班家那件著名的暗器“相思钩”上。几十年过去了,江湖上的事起了又平,平了又起,原来关伯心里,始终都没有忘记班家大小姐班兰亭的影子,睹物思人,不胜欷也是在所难免的。

年轻人的伤口上已经被关伯敷上了止血药散,那些白色的药末,止血功能是云南白药的十倍,并且具备超强的消炎杀菌作用,即使是在湿热的夏季也绝不会发生伤口感染的问题。

“朋友,我扶你去书房坐一会儿好不好?”我温和地笑着,换了汉语。

藏族人属于游牧民族,不同部落之间的语言差别非常大,虽然同称为藏语,用词发音的区别却是南辕北辙。

我伸手去搀他的胳膊,但他肩头一晃,右臂一甩,用了一招类似于“金丝缠腕手”的功夫,搭住我的左臂,用力一推,一股巨大的阴柔力量爆发出来,我只能大步后退,卸掉了对方的攻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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