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啊,我不知你是否有这种感觉,当你对一个人恨到极限时,你往往会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只想打他(她),爱到极限时也是这样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想亲吻,拥抱,做爱……人交谈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语言交谈,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还有一种就是肉体交谈,是通过行为动作来表达意思的,就像轻轻的抚摸表示爱或动手打人表示恨一样。所以,玲玲,你不要想得太多,这其实也是一种交谈,就像我们亲吻一样,是一种爱到极限无法用语言来完成的交谈。换句话说,我们这样,正说明我们的爱已达到极限,其他方式已无法表达,只能这样。不,不,不是我们要这样,是我们的爱要这样。是的,是爱,爱是没有错的。只要你相信你是爱我的,这就没有错。我相信,我敢发誓,我是爱你的,而且将永远爱你,爱你的笑,爱你的哭,爱你今天的每一根黑头发,和将来的每一根白头发……
玲玲啊,我还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们现在已经结婚或者明天马上要结婚,那么你对今晚的事是不是还会感到难过?告诉我……好,你摇头了,你不难过,你感到幸福是不?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事实上已经结婚了,我们这样等于扯了一张结婚证:比真正的结婚证还要真!这是一张用我们心灵的爱写成的结婚证,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爱而宁愿相信一张纸?那些人为什么离婚,就因为他们没有爱,过分相信一张纸的作用。事实上,一张没有爱的结婚证随时都可能被抛弃,撕碎,但如果有了爱,即使没有证书也是随时可以去办理的,那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不是真谛……
玲玲啊,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我们不是一时冲动,我们是因为爱,是因为我们想永远相爱。打个比方说,这就像是一道带我们走入永远相爱、永不分离的门,以前我们只是在门外徘徊,现在我们走进来了。为了保证我们永远相爱,我们打开了这道门,这难道有什么错?除非你不爱我,不愿意一辈子爱我。你是不是不愿意一辈子跟我相爱?你愿意是不?那你就别哭,不要哭,对我笑一笑好吗?哦,玲玲我求求你,真的别哭了,看着你哭,我心里可难受呢,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我是不是真的欺负了你?玲玲,你要再哭我就认为是的,如果不是,你就不要哭,对我笑一笑……
说真的,华玲记不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对他“笑一笑”,但她记住——全部记住了他说的这些话。她也相信这些话。她相信了这些话,似乎就没有理由不对他“笑一笑”,所以虽然记不得当时有没有对他笑,但想必是笑了的。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不断重温“这件事”,有时在陈小村那里,有时在华玲这里,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晚上,还有两次他们甚至又去了那个抽水机房。但不论在哪里,不论是白天或晚上,春天或秋天,华玲再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哭了又哭。说来她自己都不相信,后来她完全喜欢上了“这件事”,渴望重温“这件事”。她想,既然“这件事”是爱的象征和婚姻的保证,那么做它越多象征和保证就越多,越牢靠。而这正是她要的。她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陈小村,因此除了给他爱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而“这件事”作为最彻底、最无私的爱,当然更应该给他了。就这样,他们把两个春夏秋冬天都压缩在“这件事”中,悄悄地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