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寻常的一夜,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文化大革命。真后悔我那时还没有性意识,如果有,我一定会彻底造反。干吗不造?失去了女人的男人要是他还能称得上雄性的话,他就应该获得女人之外的发泄。我觉得我已经牢牢把握了真理--压抑永远是革命的动力,而革命就是暴力,就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推翻了之后呢?我想,我应该认真研究一番历史上那些农民起义领袖成功后的私生活了。
如同那些食无求饱,居无求安的志士仁人在征战胜利后必然会成为帝王将相一样,我不能天天革命,最终还是需要女人的无私奉献。她不来我的宿舍,我就去她的宿舍。这是性力无限扩张的本能给我的勇气。我甚至有勇气将晚饭后的太阳早早地推下山去。天黑了,我坦然敲开了她那个集体宿舍的门。两个也许不打算去上自习的女生和她并排坐在她的床沿上。秋风落叶,一片枯黄,女人不漂亮就是生命的凋零,我一向忽视着她们的存在。但在今天晚上我不得不正视这两个上帝忘了最后进行一番修整的姑娘,并向她们吹去席卷落叶的冷冷的秋风。
--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她们两个愣怔着互相看看。我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们还是不动。
--我来找我的对象,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回避一下?
我的硬朗朗的语气惊住了两个还没有见识过男人的冲动的姑娘。她们站起来,手拉着手极快地朝外遁去。留给我的最后一抹印象是两对愕然闪烁的眼睛。她没想到我会这样,倏地站起说,你要干什么?嫌人家不知道你的底细?我笑了,说,知道了更好,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更加牢固。她说,谁和你有关系?我没回答,柔柔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不理。就在这个尴尬的瞬间,我的举动令她、令我都有些出乎意料。我的双膝渐渐弯曲了,腾地一下跪在她的面前。不是我下贱不是我要给男人丢脸,而是情欲使然。情欲是至高无上的乞丐,它无时不在流浪,无时不在乞求满足。
--你,你快起来。
我用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她挣扎几下看无法摆脱,就只好僵直地站着。
--我想你,我离不开你,你要是不理我,那我还不如死。我错了,过去是我不对。我请求你原谅,还不行吗?
我说得极其悲凉。这语言符号组成的虚伪的伤感居然打动了我自己。我淌出几滴眼泪濡湿了她的裤子。她长叹一声,突然抱住我的头,忍不住啜泣起来。这就是女人。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女人是极容易被征服的,用武力或者用眼泪。而男人,情欲让他下跪他就下跪,让他流泪他就流泪,让他打砸抢他就打砸抢,让他沉默如山,他就是一座从远古走来的昆仑山,让他发狂如水,他就是防汛季节黄河浑浊的高大浪峰。我琢磨这就是人的自由,就是智慧和力量的证明,我起身用手给她揩泪,那柔情能让万年冰川顷刻融化。
半个小时后我重新趴在了她身上,双手占领着乳香的高地,贴着她的耳朵说了成吨成吨肉麻的情话。终于,憋了一个多月的精水隔着裤子鼓噪着浩荡而出。她的软绵似水的身躯整个儿感觉着我的灵肉的扩散,微微颤动。我也就缄默不语了,哪怕再说半个爱字也是多余的了。而她却絮絮叨叨地才开始回报我的甜言蜜语。我忍着,用极大的耐力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腻烦的表示。因为还有明天,为了明天的情欲,我将无休无止地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