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意是借叶欢格向裴蕾示威,甚至是伤她一下,可半小时过去,裴蕾的微笑像是长在脸上,表情温和,举止典雅。相反,我像一个重伤的侠士,而且还是致命的内伤,我微笑着揶揄,胸口却疼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而这顿饭的下半场,一直被我忽视的不安分因子叶欢格终于开始发力了。那厮先是与裴蕾干了两杯,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贴在我的怀里,口中细语呢喃:“苏醒,我有点晕了。”而后,舀了一勺冰淇淋夸张地填入口中,又舀了一勺,笑盈盈地递在我的嘴下。
我的本意是来演戏不假,可这戏已经过了!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从小没用过别人的勺子吃东西,叶欢格不仅挑战了我的决心,还挑战我的洁癖!
我什么都不想了,一闭眼,咕咚咽了下去。偷眼看裴蕾,她完全没看见方才的艳景,正慢吞吞斟满杯子,眼波流转,笑意连连。
我彻底心碎了。
终于,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裴蕾买单告退,这顿饭终于告一段落。我让叶欢格在位子上等我,自己将裴蕾送到门口。
我叮嘱道:“你喝了不少,开车小心些。”
“嗯,你们也要小心,尤其是她,你要好好照顾着。”裴蕾淡淡一笑,“苏醒,你们挺登对的,裴姐看好你们。”
我无言以对,看着裴蕾钻进车里。我一把将车门抓住,怒目而视。
“无所谓,对不对?”
“裴蕾,对你而言,我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对不对!”
这一次,她收起了笑,顷刻之间冷若冰霜。她说:“苏醒,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可笑得像一个孩子!”
说完带上了车门,猛地发动车子离去,排气管喷出的热气扑在脚上的一刻,我的沮丧无以复加。
叶欢格在位子上慢吞吞吃光了那一客冰淇淋,抬头问:“伤心了?”
“啊?”
“算啦,苏律师,你也甭粉饰了。这顿饭的始末原委我可清楚着呢,不就是拿我当你的试金石么?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什么都瞒不过她。我叹气:“试过还不如不试,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彻底醒悟,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完全没位置。”
“不尽然啊。”叶欢格说,“我觉得你裴姐对你的感情绝非一般。”
“何以见得?”
“一个律师的洞察力。”
“我也是律师啊?”
“我说的可是有潜力有能力的律师,你?差远了!”
叶欢格道:“她今晚的笑容太刻板,虽说已经很努力,但还是略显做作。表情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如果她沉在悲伤之中,无论怎么笑都不会自然的,苏醒,她今晚的笑容可以用‘有声无色’来形容,想来是拜我们所赐。”
“她的烟瘾按说不大,可她却在开始的半小时内下意识握起手边的ZIPPO防风,又放下,不下四次之多。”
“还有,”她说,“你注意她喝酒的细节没有?”
“她喝酒时很正常啊。”我说。这是我刻意观察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