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滴血情歌(7)

康巴 作者:达真


听完她不“弃”(丈夫)不“离”(云登)的叙述,他并不吃惊,就像她说的,生命是前定的,无法更改。他坚信神的旨意,正如他开始认识她就有这样一种预感,她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这些我都知道的,康定有多大?为了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安慰她说。

见不到娜珍的那段日子,云登的生活就像一杯没有放盐的清茶,淡而无味。他无数次地问自己,“她是有丈夫的女人;自己要娶她为妻,她就必须离开那个男人,她会做到吗?如果我的父母知道了,父亲还不把我煮来吃了,娜珍家也得家破人亡。”每到寂寞难耐的夜晚,情人的身影、情人的体味、情人的呼吸完全包围了他,他无法阻止这一失控的思念。一首熟习的《仓央嘉措情歌》再次印证了他那段日子的心境:夜里去会情人,早晨落了雪了,脚印留在雪地上了,保密又有何用?他甚至怀疑这首情歌是不是为他而作。他发誓:我必须得到她,哪怕是私奔远逃。这是陪伴他失眠的星星们听见他的最后决定。当他把这一决定告诉朋友汉生和齐登后,汉生傻眼了,闷了半晌不说话,像是喉管里被牛毛卡住了一样,“啊啧啧,太不合适了,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近乎于麻雀变凤凰的荒唐决定,况且,她早已不是黄花闺女了,你得三思而行啊。”素来狐狸一样狡猾的汉生尖着嘴严肃地说。

“处女不处女倒无所谓,我们藏人的爱是心灵之爱,无所谓是黄花还是处女,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烂规矩。就像跑马山那溜溜的歌中唱到的,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我敢跟你们打赌,我们的下辈子,这支歌它会传唱到天上去。”云登说完后,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用舌头舔了舔,做了一个康巴人赌咒的姿势。

“好兄弟,暂时把下辈子的事放一放行不行,眼下是如何钻出这个刺笆笼。不要忘了你同我们不一样,你是土司的继承人,是这片土地上的王者。”汉生摊开双手扇子一样扇着。

齐登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他解下康靴上的鞋带拿在手里,说:“我为你打一卦。”说完将鞋带首尾叠了三次,然后挽了三次圈,口里念念有词,双手合拢将鞋带扣在手心里,随后放开,只见鞋带像一堆乱麻,挽了七八个结。“不好,要出大事。”齐登后悔地偷眼看看云登。

齐登无奈的表情让做任何事都相信卦的解释的云登的心凉到结冰。

终于在海棠花开的日子里,茶商的女人白玛娜珍怀上了云登的种,这事让云登像丢了孩子的母羊,急得在幽会的大石板处直打转。

纸包不住火,原本就自卑的茶商杨格桑知道妻子和云登的隐情后,顿时觉得自己的下半身空了,两只青筋爆凸拳头捏出了水,但茶商反复掂量云登家族的巨大势力,一直忍隐着戴绿帽的悲哀,极度忍耐地说服自己,“只要今后自己不离开柜台半步,就可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商人嘛,以追逐最大利润为快乐。”这是扬格桑深思后做出的明智而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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