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米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眼见着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们手黏体黏地擦身而过,冒着泡的小心酸又一次泛滥成灾。她突然想起了李进,那个巨型王八蛋。自己在梦里不知把这孙子油炸过多少次,可这孙子总是以他顽强的生命力无数次地在自己的心里死而复生。
有时迟小米绝望地想,是不是自己的烹饪方式不对?应该把这孙子彻底炖了,然后连骨头带汤吃得一滴不剩?也许那样自己也就不会这样死没出息地老是想起这个王八蛋了!
迟小米边走边琢磨,不觉间走到一家婚纱店门前。巨型的婚纱照摆放在锃明瓦亮的橱窗里,映照出迟小米有些发福的寂寞身影。曾几何时,那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李进也曾牵着迟小米的手,这样仰望着巨型婚纱照里的美满新人们发呆。呆到深处,穷学生李进总会信誓旦旦地说:“小米,咱以后绝对比这橱窗里的人幸福。”那时的李进,虽然口袋里只剩了最后一个子儿,可心里却装满了迟小米。
“小米。”恍惚间,迟小米好像又一次听到了李进在叫自己的声音。迟小米一回头,果真是李进。李进正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站在自己身后。
迟小米一打量李进油头粉面的装扮,再一瞧站在婚纱店门口身着盛装的跳楼女小菲,迟小米立刻明白了一二:“哟!这是要拍婚纱照呢吧?”
还没等李进说话,跳楼女就耀武扬威地扭到了迟小米面前:“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大主持啊!怎么着,瞧见昔日情人喜结良缘,不该发挥发挥您那平日里积攒了一肚子的文学词汇给我们来两句好听的,祝贺祝贺啊?”
迟小米特想抡圆了胳膊,照着死不要脸的跳楼女脸上狠狠抽上一大耳光,抽得丫满脸开花不用化妆!可转念一想,丫不是想要贺词吗?干吗不用自己文学的小尖刀,扎丫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呢?还显得咱特有文学女青年的优雅气质。
“那是当然!”迟小米一笑,心想,孙子等着瞧好吧!迟小米打量了眼前的一对狗男女,顿时文思泉涌,“瞧你们这一对璧人,想不来两句都不行。那就祝二位狼狈为奸白头偕老,蛇鼠一窝永结同心吧!”说完,迟小米抛来一特妩媚的笑,将一对“璧人”甩在身后,走了。
一对“璧人”望着迟小米远去的身影,琢磨着听起来特有文学范儿的贺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味儿,寻思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嗬,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迟小米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遇一拐角,迟小米刺溜一下转了方向。回头一瞧,那对“璧人”终于没了踪迹。迟小米脚下一软,无力地蹲在街角,眼泪没出息地翻滚而下。
现实,有时就是这样残忍,一个梦里能被你油炸过千百遍的情感叛变者,在现实中却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你收拾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说白了,还是因为你从未从心里真正忘记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