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觉得,自己的女主人地位受到了挑战,甚至是取代。军平妈从搬过来的那天,就理直气壮地宣称这是她的家。从那天开始,家里的一切,都由军平妈接管了。大到军平的事业发展和他们的存款多少,小到房间的各种摆设和军平的内衣,一切的一切,碧儿突然就没有了发言权。碧儿闷闷地生气,委屈,指望军平能理解自己的感受。谁知道军平居然很享受这种改变。他享受军平妈的菜和汤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军平开始拒绝吃碧儿的火锅 ,吃了就本能地拉肚子。碧儿气愤,火锅吃了几年,也不见拉肚子,突然就转了胃口,变得娇贵了。而且军平还时不时地暗示下自己,要学着做做淮扬菜。
淮扬菜有什么好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煮作一锅,什么都烧得烂烘烘的,看了就没有胃口。最受不了军平妈的是什么菜都只放盐,别的调料一概没有,说保留原汁原味,尤其抵制味精,军平妈说味精吃了口干,对身体不好。碧儿离了味精这些调味,不知道菜应该怎么做,她觉得很奇怪,既然是那么怕对身体不好,怎么偏偏买黄鳝都拣最大号的买,贵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传说大的黄鳝都是避孕药催出来的,对身体能好吗。还有鱼和虾,碧儿也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河鱼河虾污染很严重,重金属含量高,可每次军平妈买了河虾回来都会叫军平把河虾的头里面的黄子也吃掉。碧儿看过资料,污染物最集中的就是虾的头部,说过军平妈几次,军平妈满脸的不屑,坚持说,虾头和虾黄是最营养的。碧儿也说过河鱼的污染问题,建议多吃海鱼,军平妈更是不以为然,海鱼都是冷冻的,不新鲜。碧儿有一次在军平面前讽刺她:“你妈的逻辑必须是买回来还活蹦乱跳的才叫新鲜呢。那猪肉也不要吃了。”军平又反过来说她小气,军平说:“怎么,我妈买回来做好了给你吃,你还这么多的意见吗?”为了这句话,碧儿整整一个礼拜不搭理军平。
碧儿对军平的意见也是日积月累地逐渐增多的。原来碧儿很享受军平对自己的呵护,在婆婆没有住住进来以前,军平很有生活的小情趣,哄得碧儿很开心,心甘情愿地做他的煮饭婆。碧儿不管做什么菜,军平都吃得津津有味,所以碧儿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妻子做得很好。但婆婆来了以后,军平变了,变得挑剔,像婆婆一样挑剔。好比穿衣服,碧儿习惯一个星期把军平的衣服整理一次,该熨该干洗的统统送去洗衣店。为了军平的衣服整理,碧儿很花了心思,光衬衫就买了一打还多,裤子也有十几条,就为了送洗方便,所以军平每天的衣服都是光鲜笔挺的。
可军平妈来了就说碧儿不会过日子,什么衣服都送去洗衣店,一个月洗衣服得多少钱。碧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军平的衬衫攒起来放洗衣机洗。军平妈又说,该手洗的也扔到洗衣机里,真是糟蹋东西,衣服都洗坏掉。再说一件衬衫随手就搓了,还攒到周末洗。碧儿也只好由她,但洗过了,军平妈的做法是统统收了往他们房间的床上一放,说是等碧儿每天回来熨一下。这样,原来只是每周交给洗衣店做的工作,均匀地分在了每一天的一个小时,碧儿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了。如果有几天回来晚,军平第二天就会没有熨好的衬衫替换,而柜子里、床上永远有刚刚洗好等着熨的衣服。军平妈更是振振有词地说,女人家,做家务的工夫还是要有的,做家务有什么,不就是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那意思就是说,洗衣服做饭已经不要你伸手,给自己丈夫熨个衣服,收拾个房间还有一天没一天的,成什么话。军平有几次就一边自己收拾着衣服一边说她:“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邋遢了,房间乱成这样也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