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常家土楼”走来一位不速之客。
是时,老憨和桃子正做事情。不是在桃子屋里,而是在管家老憨的屋里。老憨使尽全力:“不信就种不起!”桃子动着身子:“你狗日的轻一点。”
去挖赵家祖坟未成的第二天,老憨就试探着对宁徙说了他和桃子的事情。他抓耳挠腮:“夫人,做道场驱邪那天晚黑,我喝高了。”宁徙说:“男人喝点酒没啥子,只是要掌控好,莫误事。”他道:“就是误事了,不,是出事了。”宁徙担心:“出啥子事了?”他说:“我把桃子搞了。”“啥,你说啥子?”他重复了这话,说了实情,等待着火山爆发。老憨晓得,夫人一旦发火,会吹鼻子瞪眼睛骂人以至于打人。小姐常光莲因为撒了那挑抗旱的水,她就呵骂她吃长饭却不中用,给了她一耳光。少爷常光圣因为种桑树偷懒而被她责打,罚他抄写《诗经》里写种桑的诗三十遍。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这般严厉,何况他是个下人。自己做了丑事,挨打遭骂也该,可如让他去抄写诗文,那就比犁冬水田还难。
火山没有爆发,宁徙嘻嘻笑,说:“你呢,是事出有因,桃子呢,又心甘情愿,这是好事情。你和桃子都没有亲人,我就给你俩做主了,明天就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免得桃子那肚子长大了惹人笑。”丑事变成了喜事,他和桃子都感激,尽心尽力为夫人做事。
他和桃子成婚后,桃子就住到他这屋里来了。让他犯愁的是,桃子总是怀不上娃儿,心里埋怨不该对桃子说那“鹅卵石上点豌豆”的歇后语。他白天管家,晚上“勤耕”,累死个人。
“砰砰砰!”有人敲门,很急。
“哪个?”老憨问,赶紧穿衣。
桃子也赶紧穿衣。
“是我,看大门的。”
老憨这屋子离大门近,他穿好衣服,拉开门,见看门人领了个和尚进来,就打躬道:“请问高僧,你……”心狂跳,惊喜,“啊,我认出来了,你是老爷,是常老爷啊!”
常维翰道:“我是常维翰!”
老憨眼热:“夫人和少爷、小姐天天都在盼望您啊!老爷,我这就领您去见夫人!”
宁徙还未睡觉,在烛火下为两个孩子缝制衣服,谋思栽桑养蚕种麻织布的事。跟孩子们商讨这事后,她就带领大家栽桑种苎麻。春天来了,得给桑树施肥、除草、疏芽、摘芯,桑树长得茂盛才可以喂养出好蚕。地里的苎麻也该出苗了,苎麻喜光,阳光好出苗才早,才会茎秆粗、麻皮厚。她白天劳累时间好过,晚上孤寂长夜难眠。刚才,她去猪圈给那群荣昌猪添了夜食,猪儿有人喂食的,她还是习惯地要去看看。这荣昌猪膘肥肉美,很有名的。回屋时,路过老憨的住屋,听见屋里桃子的呻吟声,会心地笑,为二人祝福,祝福他俩早生贵子。回到自己屋里,她倍感孤独倍思夫君,生理上也难受,她是个女人。她这么想时,屋门被推开,老憨领了常维翰进来,激动得话音发颤:
“夫人,常老爷回来了!”
宁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看来人,信了。
穿和尚服的常维翰快步过来:“宁徙,维翰我回来了!”泪目灼灼。
老憨鼻头发酸,各自出门去,带上屋门。
宁徙喜极而泣,抚常维翰穿的脏烂的粗布和尚服,酸肠热肚:“维翰,你个死鬼,你终于回来了!”依到他怀里抽泣。
常维翰泪水盈眶:“夫人,维翰让你和孩子们受苦了……”捧了妻子的面颊亲吻,亲了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