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小玉本来要跟丁凤鸣说的,才要张口,却又犹豫了。怎么说?说初恋情人又来了?男人心再宽,只怕也会计较。虽然没得什么,但总是尴尬。思来想去,小玉决定,还是说了,免得以后说不清楚,徒惹麻烦。不想朴寡妇来了,坐着扯闲话,东家长西家短,扯着扯着小玉就忘记了。这一忘记,小玉就失去了最佳的时机,以后想讲,却不方便讲了。
第二天叶展的电话又来了。小玉不想接,手机却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小玉接通,他说:“终于接了?你不接,我要打一天的。”
小玉说:“我这里忙得很,有事吗?有事快说。”
叶展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十年了吧?老天让我重新遇见你,说明我们缘分未绝的。”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也不想再提。”
“你忘了我不敢忘。这些年我肠子都悔青了,那时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等我回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却再也找不到你了。”
“说完了?说完了我关机了。”
“别,请吃饭请不动你,还不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小玉“啪”地一下关掉了手机。
虽然关掉了手机,心里却不平静。这叶展的意图是很明显了,让小玉很恼怒。当初那么绝情,现在一句对不起就行了?把我当成什么人?小玉就把手机的电源关了,一连几天不开机。
这天生意照例不好,小玉想找人聊天,胖嫂却不在,是她的小男人在看摊。小男人倒是很高兴和小玉聊的,但小玉嫌他猥琐,不愿和他搭话。另一边的摊主是个姓尹的女人,小玉和她吵过架,到现在还不说话。
就看书。书是一本不知谁丢下的妇女类期刊,上面尽是些煽情的标题。小玉看一篇,写的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故事;又翻一篇,写的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再翻一篇,讲的是儿子和父亲打官司的故事。小玉疑惑,这是什么狗屁杂志,不是叫人学坏吗?这些文章写得缠绵悱恻,词藻华丽,故意弄得伤感凄凉,不小心却露出了浓浓的脂粉气和斧凿痕迹。把它扔进垃圾袋,小玉心想,比丁凤鸣的文章差远了。他有时心情好,随手写点小说散文,清新隽永,余味绵绵,在上河还有些名气。她最喜欢偎在他怀里,听他读自己的文章。读到得意处,往往就把小玉的大腿当成了桌子,一掌拍下去,软软的方知拍错了地方。两人便滚成一堆,旖旎无限。稿费必定是小玉去领,虽然邮局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呆板木讷,小玉仍感到一丝小小的虚荣。稿费积攒多了,便商量着买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物件,看着就觉得温馨,每一个日子都充盈着幸福。
正胡思乱想,背后“嘿”的一声,吓得小玉浑身一颤,回头一看,是同学杨菊,笑得已经弯下了腰,一张脸笑得如盛开的狗屎菊,嘴上的唇膏却艳红如血。
小玉说:“你这个鬼,吓死人了!”
杨菊止住笑,说:“正做春梦吧?”
小玉说:“一张寡嘴,看我不撕了它。今儿有空,来视察了?”
“我经常视察的。”
“就你命好。不像我,天生一个劳碌命。”
“好个屁。就他那点死工资,全家还不喝西北风去。好久没聚了,今儿我心情好,找个地方喝两口。”
小玉不肯:“算了,你也不是什么大款,就找个小馆子,不需要讲排场。”
杨菊不依:“看扁我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可是别了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