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了。转过头来,他们又去了老郭家。老郭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住在郊区的平房里。来到以后大家顾不上喝口水就开始鉴定画作。这幅是张大千的工笔仕女画,开价三百五十万。张先令心里痒痒的,这幅画自然不如那幅画更吸人眼球,但也同样赏心悦目。他再问副经理,副经理还说是七分真。他便看那老郭,怎么看怎么是个厚道人;再看画,怎么看怎么是个“抓眼”货。正犹豫着,老郭就从土炕头上的铺盖底下拿出了一个发黄的委任状,说状子上的国民党××军的军长就是他亲爷爷,最后跑到台湾死掉了。这幅画就是爷爷留下的信物。张先令听着只是偷着乐,心里寻思:最近运道可真好,尽拾下大便宜了。几个人便开车去银行办了交割,然后张先令再开车把老丁和老郭送回家。
转天一早,张先令和副经理就拿着两幅画来找拍卖公司了。见张先令来了,拍卖公司总经理徐涛自然要亲自接待。当他看到这两幅画以后,当即指出:人物肖像画是真的,仕女图是假的,说完就让秘书取来一张与这张仕女图一模一样的假画。张先令一下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个眼打的,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不是?三百五十万啊!张先令立马差遣副经理带着伙计开车奔了老郭家,要把老郭揪到蓝海拍卖公司来,要三头对案把话说清楚。谁知下午副经理赶回来以后说,老郭逃之夭夭了,那个平房小院是老郭临时租的;再找老丁问老郭的去处,老丁说,老郭是他表弟,一年到头在外面漂着,专干倒腾字画的营生,你们实在找不到他就干脆报警吧!副经理见老丁说得诚恳,就立马回来了,和张先令商量是不是报警。
张先令说:“算了吧,古玩街打眼的人又不是咱一家;再说,咱丢不起这人啊!”说完这话,张先令在假画画轴上用小刀刻了个记号,便驱车找于博彦去了,他把假画往于博彦的桌子上一扔,说:“你好好看看吧,生生坑了我三百五十万!明天我在红帆会所招待各路宾客,要讲这件事,请你到会说说清楚。别到时候怨我翻脸不认人!”
然后他就扬长而去。什么意思呢?他想,你于博彦如果要脸面,就为我摆平这件事,至于你出多少钱,我不管。这么做是不是不讲道理?虽说于博彦为你提供了张大千画作的参考价,但收画的是你,并不是于博彦本人,你收来了假画怎么能怨于博彦呢?这么做是不是太霸道了?但张先令就是张先令,他就是这么思考问题的,这就是他的处事风格。
转过天来,红帆会所的大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当初看田黄石的那帮人全来了,甚至来得更多,《艺品周报》的齐有为自然闻风而动也来了。于博彦悄悄地尾随别人走了进来,不声不响地站在后面。
张先令见大家基本到齐了,就讲起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的一件事,就是辛辛苦苦起草《收藏家协会章程》,然后将打印好的草稿人手一份,请大家回去好好看看,提提意见。接下来,他就讲起如何请教于博彦关于张大千画作问题,但结果是听了于博彦的话就买打眼了,生生赔进去三百五十万!他还借来了拍卖公司与他的一模一样的那幅假画,展开让大家看,说:“就是这个样子,以后大家无论谁遇见这样的画,千万不要买!下一步,我也要看看于博彦怎么处理这件事!”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风度!而且,把责任一股脑推到于博彦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