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几乎天天必聊，有时在她那里，有时也在我家。每次都拿一本书作为绝妙的道具，在外人如我父母们看来，明显是笨拙得可爱。有次她拿本从我这借走的书来找我时，正巧我不在，她便不放下书，第二天握着再来。

就这么足聊了一个假期。

但问题是，这么聊下来的结果，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

一开始，我似乎曾以为，这么聊本身就是意义。后来回头一想，又似乎什么意义都谈不上。其实关键问题在于，这种闯上门去的举动，看似颇富勇气，其实在我也不过只是一时懵懂而已，接下来该再开展点什么活动，就完全不清楚了。

所以，有结果吗？没有。只是同学聊天而已，再这么聊上一年，也还是如此。天哪，此时我才明白什么叫知易行难，还成天小嘴吧吧的给伟东作什么分析建议呢，到了自己这里，除了闲扯淡，就干脆不会别的了。可笑啊可笑，凄惨呀凄惨。

于是可以想见，当我回到学校与伟东重逢时，他的喜气洋洋与我的忧郁惆怅便形成了鲜明对比。尽管他在这期间品尝到了耳光的滋味，却仍感到百般幸福。而我的失落感受，则让他完全无计可施。因为在大致了解了我的假期经历后，令他分外不解。以他的眼光看来，我的收获即便算不上打开了一个阿里巴巴宝藏，起码也等于平白无故撞上了一次暧昧半月谈，哪有丝毫不高兴的理由？所以一定是装的，得了便宜卖乖。

可我真的不是装孙子，说来也很简单，我只是觉得自己如今在大学的这德行惨了点。一个对自己专业毫无热情的人，又凭什么去求得别人的看重？

于是便终日失魂落魄，连给伟东分析情书都没了情绪。

9

伟东那边却出了新情况。

本来在他西北归来之后，理当进入新的历史时期，也没必要将那些炽烈通信向我汇报了。甚至还反过来开始指点我两句，什么要有信心，不要因为看女生神秘就吓破了胆之类的，让我听着颇觉好笑，看来如今已轮到他来旁观者清。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许菲的一封信中却传来消息，老丈人不同意他俩的事。

我乍听都替伟东委屈得慌，凭什么呀？就伟东这条件，到现在了还配不上许菲？

答案是：正因为伟东条件太好了，那位老科长才不知转了哪根筋，断定他们不相配。何况两地遥远，许菲的哥哥也在外地当兵，一旦许菲远嫁过来，大西北就只剩老两口守空房了。而伟东将来若是回西山，便等于许菲要进入一个郊区农民的家庭生活；若在外地，两人便都无依靠，生活中的难处可想而知。还不如让许菲在西北就近找个对象，以她的条件，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伟东让这番道理给砸得晕头转向，尽管细想下来，这里面哪条都是歪理，但自己却不知该怎么辩驳，关键还要看许菲。于是马上回信问许菲怎么打算？甚至还有点纳闷，许菲怎么光来个信息通报，其中却没表露自己的态度，莫非改行成了记者？

结果，没等伟东的回信抵达西北，许菲却已星夜赶到北山，直扑伟东宿舍。当时是大清早，宿舍的同学正准备出门上课，还有个别懒鬼没起床。许菲“扑通”坐到伟东床上，便只是直着眼睛看地板，一言不发。其他同学一看苗头赶紧开溜，顺便把没起床的也从被窝里火速揪了出来。很快，房门关闭，屋内只剩俩人。再看许菲，抬眼死盯住伟东，便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眨眼工夫已光着钻进了床上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