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一茬接一茬地进来,又一拨儿接一拨儿地刑满,小宫仍是当年的小宫,当然,此时的小宫已是如鱼得水了。
小宫回忆正畅,老刁回来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小宫弹飞了烟蒂,升起了玻璃,挺直了腰板,发动了汽车,在轻微的震颤中安静地等待领导。
老刁精神焕发,与刚才的颓靡判若两人,钻进车,坐定,欢快地说:“走,吃饭去!”
按照领导的指令,小宫将车停在了大华渔港饭店,待领导下了车,便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在卸下省级机关司法车牌时,旁边一位老兄正给奥迪A6L安装牌照,地面上撂下的则是省级机关零字头号牌。他朝那人笑了笑,专心地将地方牌照装在了车上,将司法牌照丢进后备箱。他回头望着桑塔纳2000,心想,马上就要换帕萨特了,这丢份的车该给老刁的副手了。整理了衣服,走到电梯门边时,小宫抓着头发问自己:老刁在哪里就餐啊?怎么没电话呢?出了电梯,无助的小宫坐在了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的沙发上,迷茫地望着潮水般涌进的食客,低下头拿出手机。
手里的这款手机是三星U608,三百二十万像素,时价三千元。这是老刁给的。老刁说这机子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触摸到感应点,不经意地就重复拨打出去了。有一次,老刁在餐桌上接了一电话,手机尚在手心,正和客人说着话,电话里就有人吆喝:“小刁,什么事啊?”老刁机械地接听:“喂,谁呀?啊,是局长您啊?您有事吗?”手机贴着耳,赶紧走开,待回来时,老刁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酒精烧的,还是被局长骂的,总之尴尬地坐回了位子,好久才缓过了神。小宫草草地结束了饭,下了桌,忐忑地在车里等候老刁。当晚,回到家门口临下车前,老刁接了一个电话后,掂量着掌心的滑板手机:“给。”将手机扔给了小宫。当时,小宫心里那个乐呀。司机哪有票子买高档手机?平时用个一千来块的低档手机就不错了,有的老司机用的还是前几年像砖头一样的手机。晚上玩着手机,突然看到储存在手机上的号码,小宫想了想,用笔逐一记录下来,然后全部删除了。第二天清晨,老刁上了车,手一伸,说:“手机。”小宫小心翼翼地将手机交了出去。老刁木然地捣鼓手机,然后问:“号码呢?”小宫心里咯噔了一下,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他茫然地望着老刁说:“刁监,我删除了,以为您……”“知道了。”老刁打断小宫就把手机递给了小宫。回到车队,小宫自豪地亮出手机。那些同行的眼睛都直了,监狱长的手机?小宫真牛。小宫被大伙架到饭店撮了一顿。因为是中午,大家都是握方向盘的,谁也没敢喝白酒,一人一瓶燕京啤酒打发了,消费一百四十元。小宫也不是白请,事后敲竹杠,回吃了那些同行,而发票则捏在手心,寻机找人报销了。老刁说这款手机有弊端,而对于小宫来说,不仅是免费得了一高档手机这么简单,这手机可以上网和聊天,在等待领导的无聊时光里,聊天泡MM是最惬意最容易度过的。
此时,他熟练地上了QQ,找MM。
MM贵妃醉酒在线,小宫搭上了。
贵妃醉酒问:“你是给领导开车的?有路子啊!”
小宫回:“当然啦。”
贵妃醉酒问:“把我表弟弄出来,行吗?”
弄出来?你以为我是监狱局长啊?就是局长也没这么牛啊!小宫挠了挠头,回:“减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