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见杜光辉不做声,又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杜书记不会留在桐山的。回省城多好,桐山这么远,又这么穷。不过……”
杜光辉哼了声。小徐继续说:“我听办公室里有些秘书在一块议论,说要是代表们真的推荐了杜书记,那就等于间接地否决了李书记。因此,李书记会很……”
“是这意思?”杜光辉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他也很少想到这,特别是想到这么深,他更没有。如果沿着小徐的话往下推理,那就是本来李长应该当县长的。可是代表们提名杜光辉。这就从侧面否定了李长。把一个理所当然的县长放着,而提名一个按理不太可能的挂职副书记来当县长,这说明了什么?好听一点,说明了挂职书记得民心;反之,也说明了另外一些同志不得民心哪!
官场往往就是这么微妙。你不往深处想,自然有人要帮你往深处想。
车子进了桐山县境。天早黑了,墨一般。除了车灯,这山道上是如此的寂静。偶尔才能看见的山坳里飘出一星两星的灯火,竟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
回到招待所,杜光辉和小徐一道吃了晚饭。刚吃完,联合化工的任天行就打来电话,问杜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他想过来汇报点事。杜光辉想了会儿,说:“过来吧,我在。”
任天行说:“那好。到时我去接杜书记。”
回到房间,杜光辉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洗衣。虽然招待所里有专门的服务员为他们这些家在外地的领导洗衣,但是他不习惯。一般情况下,还是自己洗。洗完衣,高玉打来了电话,问:“杜书记,孩子怎么样了?还有钱平,是不是适合?”杜光辉说:“孩子恢复得很好,钱平也不错,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孩子也很喜欢。”高玉说:“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一直打电话叮嘱她。”
杜光辉问:“在乡里?”
高玉道:“不在。在县城。明天不是要到湖东参观吗?所以提前到了。”
“啊。那是。”杜光辉本来想请高玉过来坐坐,但想到已经答应了任天行,就算了。不料高玉却追了一句:“杜书记晚上没事吧?没事我请你喝茶。我特地带了点好茶叶,我们找个清净的茶楼,怎么样?”
“这……”
“杜书记有事就算了。改日吧。”高玉一见杜光辉迟疑,心里就明白了。
“是有点事。约了人。这样吧,等我忙完了事,如果时间早,就给你电话。”
高玉嗯了声。挂了电话后,杜光辉泡了杯茶,他心里清楚,像高玉这样的一个女乡长,到城里来,是有地方可去的。不管怎么说,她大小也是个正科级领导干部。既能坐到这个位子上,又是个女的,没有一点能耐,是肯定不行的。这里面的能耐,就不仅仅包括工作上的能耐,更包括人事上的能耐。县里不比省城。在省直机关,不管你怎么混,到头来一个处级少不了。可到县里,最大的官也就处级。能升到处级的,屈指可数。这么多机关,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往科级这位子上挤。这好比省直都往厅级的位子上挤一样。那么窄的路,要想挤上去,没有点特色,没有点真功夫,没有点后台,没有点底气,怕是根本不行的。高玉是桐山唯一的女乡长,要按正常的官场规律来思考,她的前途是无量的。年轻,女性,知识分子,“无知少女”四项占了三项。不过,好就好在,高玉的身上还保留着很多山里人的淳朴,还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同时,又还有着女性所特有的细腻。想着,杜光辉又记起黄丽走之前给他留的条子,那上面也提到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