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

大国游戏 作者:井底望天


2008年,是一个将被历史记住的年份。

不是故弄玄虚。

20世纪,英伦有学者,名曰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霍教授在浩瀚史海中蓦然回首,看到了四个年份。

它们分别是:

1789年,发表了《人权宣言》的法国大革命;

1848年,终被镇压的欧洲1848年革命;

1875年,席卷欧洲的经济危机;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欧洲启动告别世界中心舞台的序幕。

他有幸亲眼目睹另一个重要时刻:1991年,苏联红旗落幕。于是穷尽其后半生,洋洋洒洒,写出四本史证力作流传后人,并以此学识,为不列颠女王封爵。

它们分别是:

《革命的年代 1789—1848》

《资本的年代 1848—1875》

《帝国的年代 1875—1914》

《极端的年代 1914—1991》

1991年以后是什么年代?2008年以后是什么年代?

享有当代史学大师之称的霍老先生并没有给出答案,也许,作为历来长于回顾的历史学家,他也不愿意冒风险,为我们远眺蓝图。

奥巴马说:We need change!

美国需要,改变!

于是,在危机乌云中的2008年11月,他,一个有色人种,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最终当上了美国总统。

我们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像他引以为榜样的民主党先贤罗斯福一样,救美国于危情之中,我们更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能够在最长八年的任期里还他的选民一个让他们怀念的肯尼迪的60年代。

需要改变?改变什么?为什么要改变?

在美利坚举国喊变的时刻,中国正在庆祝改革开放30周年。但是,对经济萧条的忧虑正四处蔓延,已经弥散在中国各地,尤其是东南沿海这个过去的“经济明星”的上空。

霍老先生停笔的年代,是1991年。大概从更早的1980年起至2007年,可以被称为“资本的年代20”,而其中从加速到繁荣再到狂欢的年岁,就是1991至2007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与美国,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宛如两个齿轮,相互咬合。美国的产业空心化、经济金融化,对应的就是中国的工业化和经济全球化。

第二个“资本的年代”,与一百多年前的第一个“资本的年代”(1848—1875)相比,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百年前的那个资本狂欢,很大程度上是各个国家内部的狂欢和社会分化,尽管英国的资产阶级日益成为资本输出者,但在那个年代,除了跨国的证券认购以外,产业的跨国转移,跨国的阶层分化,尚不明显;而在现代信用货币制度和发达的航运、信息技术的辅助下,这15年的资本狂欢却是一个跨越国界的盛宴,今天美国的浮华化,远远超出了富裕阶层的范围,而是蔓延到社会的各个角落,人们制造了大量的货币,而亚洲,或是发疯地追求这些“货币财富”——美元,或是不由自主地卷入这个跨越大洋的游戏里去。

当然,奢靡的生活,终究会有偿还的一天。尽管世界各国主流媒体在想方设法掩盖各种矛盾——2006年8月26日,正是“流动性(货币)过剩”充斥全球财经媒体的时刻,每个经济学家都在高喊:钱,太他妈的多了,不识趣的美国财经评论家彼得?希夫(Peter Schiff)警告:好日子快要结束了……各路专家神棍,包括第二个“资本的年代”的启动人——里根政府时期的总统经济顾问拉弗(Arthur Laffer)哈哈大笑:彼得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精神病。尽管彼得?希夫开出的药方让人不敢恭维,然而还是要钦佩他在危机面前的勇气。至于那个拉弗,当时还敢在电视上和希夫打赌,到了两年后的2008年仍然嘴硬,不肯服输,顾左右而言他,成为美国全国的笑话。

一年以后,金融连环爆炸炸响;两年以后,哀鸿遍野。

游戏崩盘了,资本的年代20,终结了。

1848年至1875年,“资本的年代”;

1991年至2007年,“资本的年代 20”。

1875年至1914年,“帝国的年代”;

2008年至 ???? 年,“??的年代 20”?

很多事物是呈螺旋状上升的。国际格局也一样——从经济到政治,再到军事。

在19世纪“资本的年代10”的30年里,世界的中心——欧洲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就是德国力量崛起的前奏。

在21世纪“资本的年代20”的15年里,世界的整体——全球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就是中国崛起的前奏。

1830年,“德意志”只不过是个地理概念;1875年,德意志不仅是一个国家,而且是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1992年,中国只不过是世界银行“低收入国家”中和埃及、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并列的一员;2008年,从伦敦《经济学人》到纽约彭博财经频道,到处是对China的呼唤、议论、念叨、诅咒,或酸,或妒,或羡,或盼,或捧,或损。

不同的是,德国人是有意为之,中国人呢——自己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19世纪,德国的国民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Freidrich Liszt)勾勒了亚欧大陆桥,他的思想上的学生们勾勒了以德国为中心,从土耳其到中东的经济体系的庞大构建计划,并且扩张到沙俄、波斯湾诸国。

中国人呢?似乎,尚未有可比肩者。

人类的生活,归根到底是经济生活,是产品的生产与消费。

世界的变化,归根到底是生产与消费在五大洲之间的转移。

什么是世界的变化,很大的变化是产品的来源地的变化——无论这些产品,是华为、中兴、比亚迪把东洋、西洋打得落花流水的拳头产品,还是或蚂蚁型或山寨型工厂昼夜输出的极大程度上受制于他人的“低端”产品。这个变化,一层带一层,带动着社会结构的变化、政治潮流的变化,以及——军事焦点的变化。

这种世界经济格局的巨变,本身就是中国这个大象踩进世界这个澡盆,去参与、塑造,或被动接受,或主动促成的结果。

这个世界巨变所编织出来的经济网络,又直接作用于它的编制者——现在的中国,并在发生麻烦的时候,有可能在短期内带来负面冲击。

巨变后的世界体系,再次走到下一个巨变路口的时候,下一轮游戏怎么玩儿,将取决于中国的选择。

30年前,15年前,在美国的邀请下,中国参加了游戏,西方把它称为全球化、市场化;

在这个游戏中,中国成长了,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今天,游戏被客观的经济之力终结了,但是,游戏后,更多的话语权落在了中国手里;

是继续被动适应,乃至功败垂成,还是化被动为主动,参与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这是崛起的前奏,记住,仅仅只是个前奏。

高潮或者走调,还要看后头。

2008年的年初到年中,我们有大雪,有“火炬保卫战”,有大地震,有奥运会。

也许正是经历了磨难,才使国人更加团结,才使中华民族的凝聚力更加增强。

奥运会有如巨大的磁场,凝聚起海内外中华儿女继续为民族复兴团结奋斗的决心。

一位身处海外的中国人,在这个特殊的年份里,留下了一份特殊的政治经济笔记。

有感于70后、80后的中国年轻人护卫火炬的激情,按捺不住心中纠缠的那一丝丝忧虑与欣慰。他决定用高中生也能接受的通俗语言,来诠释国际政治与经济。

《大国游戏》第一卷的写作时间始于“火炬保卫战”和汶川大地震后的2008年5月23日,终结于奥运会前夕的8月5日;第二卷起始于奥运会揭幕的8月8日,终结于华尔街山崩地裂的10月4日;第三卷起始于美国朝野慌乱的10月5日,终结于金融危机开始发酵并蔓延世界的2009年1月17日。第四卷和第五卷目前尚在编写中(截至本序写作时)。

当国人习惯于旧游戏中的思维定式,聚焦于东南沿海弥漫的寒流之时,作者从地缘政治和能源安全入笔,勾勒从中亚、中东、北非到欧、俄的政经大景,提醒我们早做准备,重视我们的西北、西南、华中、东北,走出发展不平衡的被动现状,打造本国主导的经济自主循环。

回顾日记的写作时间,与天下种种大事的发生日期,读者不难发现,《大国游戏》系列,仿佛真的变成了这世界上诸大国之间游戏的预演剧本。

玄乎?事实也。

美国华盛顿特区智囊团(The New American Foundation)这个美国科技新贵手中的思想库,奥巴马政府的重要策源地,将此作为口号:

Big Idea for A New America。

中国呢?谁来提供“大主意”?谁来为路线的灵活应变提供指导?

What Idea? What China?

是时候了!

大国,大国民,大主意,大思想,才能玩得起大游戏。

大国游戏。

逐鹿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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