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采访李珍很顺利。阿依尽拣重要的问题提问,李珍的回答也是尽可能详细。
采访完了,李珍还沉浸在那些伤感的往事之中,泪水涟涟,阿依说:“李珍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
“李记者、阿依小姐,我相信你们!”李珍含泪点头。
在回招待所的路上,阿依说,李珍这句话一直感动着她,要赢得一个人的信任,不容易呀。也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作为记者,面对采访对象,听了不平之事,很容易萌生一种保护弱者的责任感。
我说:“阿依你不要做记者了,应该去纪检部门工作。”
“不,我现在尤其觉得记者职业的神圣,还是让我做一辈子记者吧!”阿依不无亢奋地说。
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阿依很敬业,第二天便有了一篇初稿。她很高兴,“等我再改一遍,就请老师斧正。”
“阿依辛苦了!”
“那你准备怎样慰劳我呢?”
“还没想好。”
“不如这样吧,今天放假,去游奎星阁,明天回报社,好不好?”阿依歪着头,那样子很可人,由不得人不答应。
下午,我们去了矗立在桃园县南山之巅的奎星阁。
南山不高,从市街往上,百余级台阶,不过就是几重塔形的阁楼。夕阳下,斜晖血红。我们倚在奎星阁楼顶的雕栏上往下看,街市纵横,有如阡陌,又是一片闹中静境。近处有果园,种有桃枣之类。
“你在想什么?”阿依问。
“没想什么。”
“我知道,你是得乡思病了。据我所知,你的老家陵阳县与桃园县相邻,同属眉江治下。哎,你老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不足100公里。你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
“刨根问底,不是记者的工作作风吗?”
我笑了,摇摇头,做无助状。
“你说,这个内参能发出去吗?”阿依的思维又跳回去了。
“不知道。”
阿依善于思考,这是优点。我是第一次带实习生,对这个学生,我很满意。
不知道阿依写了些什么,我有些吃不准,就变着法子问她:“你的稿子肯定写得很义愤吧?”
“我有你想象的那么低水平吗?如果你想听听我自己的评价,那就是真实客观。”
“有那么自信?”
“当然!”
我被她逗乐了。阿依是个文静的女孩,在一起好些天了,除了她的基本情况,她基本上没有谈过自己。她很有正义感,性格开朗,比较容易沟通……可除了这些,我还知道什么呢?
阿依有点神秘。
人们常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总会有故事发生。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确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看见我乐了,阿依又给我讲起了校园里的故事。她总是喜欢在我面前谈及华西师大,那是我们共同的母校,好像一谈到母校,我们的距离就拉近了,她喜欢以我的校友自居。
她说:“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做老师呢?你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们还是做校友吧!”
“谁喜欢做你的老师了?这都是报社安排的,我们本来就是校友,是先后同学嘛。”
听我这么说,她很高兴,看我的眼风显得有些迷离。
我心里不由起了一点微微的波澜,我知道这不应该。无论如何,她还是我的学生吧。
看见我突然陷入了沉思,阿依写在脸上的快乐一下子不见了,急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没怎么。”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王主任安排的黑色奥迪轿车。回到省城,我和阿依站在街头,望着报社巍峨的大门,像分别了很久似的,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