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
“在蓬山,在程明凯这里做客呢。”
“我就猜到你肯定在那里,前几天他向我要你的电话。你赶快回来,那个程明凯呀,省里马上就要对他采取措施了,你还在那里瞎搅和。”
“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别再多问,照我的话做就行了。”
我握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机里又传来她的声音:“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呀!好了,我挂电话了。”
手机里响起“嘟嘟”的忙音,我的表情大概很傻。
“这么早就起床了?”阿依走到我面前,诧异地问,“是谁打电话?”
我示意她去平台那边。平台上藤萝爬满铁架,陶盆里的花散着幽香,露珠停泊在花瓣和枝叶上,这是一个清新的早晨。
阿依见我神秘兮兮的样子,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阿依,我有点事,要马上回省城。”我定了定神说。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有。”我摇摇头说,“真的,我要马上回去。”
我让阿依回房取来纸笔,就着石桌写了一张纸条——
明凯:
真抱歉,你睡得正香,不便打扰。事情是这样的,接调查组电话,严令我即刻赶回,不及面别,请谅。稿子的事,阿依会写的。
静之 即日
我和阿依轻轻推门进去,程明凯睡得正香,我把字条放在他的床头,然后拎上行李,尽可能不弄出一点声响。
出了蓬莱宾馆,我们拦了一辆的士,直奔车站,上了去省城的早班车。我望着窗外,生怕程明凯追了过来。不一会儿,大巴启动,担心的场面没有出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就这么走了?”阿依坐在我身边不解地问。
“你还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走,有点像逃跑吗?”
对了,就是“逃跑”——从院里逃出来,现在又从蓬山逃回去,人生真多无奈。我说:“你甭管,我不想他们把场面搞得很大,再跟你来个警车开道,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这个省报记者享受超标接待呀?”
“我也觉得这个程书记弄得有些张扬,这样不好。”阿依点点头。
“那么,你不会为我们偷偷摸摸地走而感到难为情了?”
“什么偷偷摸摸?我们是光明正大。”阿依夸张地比画着,头一偏,靠在我的肩头,“我还没睡醒呢。”
我拍拍她,说:“那好,祝你一路好梦。”
正在胡思乱想,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程明凯打过来的。我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明凯你好,你睡醒了吗?……哎呀,对不起,真对不起,下次到省城我一定摆酒赔罪。今天接到院办的电话,非让我马上回去不可,只好不辞而别了。”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是想堵住他的嘴。
等我说完了,他才在话筒那边“哦”了一声,“你就不能叫醒我?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哪忍心哟,你当时正做美梦呢。现在呀,我们已经快到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