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幻觉吗?太诡异了吧?万恶的魔王也会有发善心的时候?
我和彭拯面面相觑,虽然这个身影就算化成灰也认识,但这么好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号称“乔阎王”的乔春南呢?我们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轻点,快去睡!”
这声音错不了了,真是他在帮这些战友盖被子。
幻觉,一定是幻觉,训练过度了,我们强行安慰着自己。可是在身上重重地掐了一下,好痛啊,不是做梦!
“我们来帮忙!”
我和彭拯对望一眼,看到“乔阎王”正在吃力地拖起排里块头最大的张丰宝,我心头一热,鬼使神差地就和彭拯走了上去。
“多事!”我们的热心只换来狠狠的一个白眼。
不过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之下,总算是把张丰宝这厮的衣服脱下来了。这小子翻了一个身,口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我才发现他睡着的脸上稚气十足,他其实也还是一个孩子,唯有他眼角的一滴泪迹犹未褪去,显得如此无助和凄凉。
这个场景让我永生难忘,我和彭拯立即自发地一个一个铺位地扫了过去。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也许因为他们是我的战友,也许他们现在是我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更大的可能是在他们这样的睡相下,我似乎看到了我自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和彭拯发现恶魔也有温柔的一面,他会很仔细很小心地对待每一个战友,会很小心地帮他们将袜子脱下来,哪怕那袜子再臭。他还会将他们的泪迹轻轻擦去,让他们睡个好觉。
看着他那张依然死板的脸,唯有眼中的神色再也没有凶悍,我的脑海再次不受控制地被他迷惑,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当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满含复杂情绪地和“乔阎王”将整个宿舍扫荡了一遍,我和彭拯依然没有习惯面对反常的“乔阎王”,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是“乔阎王”才不管那么多呢,他的那种臭脸依然是那么不近人情,在他的命令下,我们还是登上了床铺。
坐在上铺,听到耳边的呼噜之声,脑海里划过那一张张劳累的脸,我和彭拯虽然因此少睡了二十多分钟,可是心里却感觉无比充实。
我突然想起以前曾在某个画展画见过的一张画,记得那幅画的名字叫《煤炭工人劳累一天之后》,那里的场景与我们现在宿舍的情景倒有几分相似。
而对照起来,我反而觉得我们所受累的程度比他们还要远远过之。
要知道严格地说起来,我们还是一群孩子,如果在家里,可能还会在父母温暖的目光下骄纵一下,享受少年时的纯情时光,可是在军营,在这连钢也能化掉的熔炉里面,你会听到、看到在睡梦中还哭着叫妈妈的苦累面容,让人心酸,让人泪流……
战争狂人法兰西的皇帝拿破仑曾经说过:一头雄狮率领着的一群绵羊,会战胜一只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
在我看来,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拥有过一群狮子,法国式的浪漫主义从来不盛产个人英雄,法国军队向来也不会以单兵战力见长,法兰西皇帝的话里似乎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苦涩在其中。
我个人认为还是德国文学家蒙森说得更实在:士兵们的优秀往往可以弥补将军们的错误。
这种理论可以用现代企业管理中常说的道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