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我一跟王老师提起高扬，人家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被欺负了！”班主任说完又对王老师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没被欺负，就是这孩子老和高扬瞎混，我怕他被带坏了。”

“哟，那你可得劝着他点儿。”王老师又看了看我，“高扬那浑小子，整天给我惹事儿！”

“听见了没有苏麦？那个高扬我也见过，看着就痞里痞气的。老师不是不许你们当朋友，但你不要和那种孩子走得太近，你们毕竟不是一类人……”

“老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那也不能说明你们就是一类人啊！起码我看不是。苏麦你很聪明，是个大好苗子，我看你不用怎么努力成绩都能冒尖儿，所以可千万别被高扬给带坏了。”

我从来没跟这位班主任顶过嘴（因为她一直对我很好），但那时候我胸口突然一热，张口就说：“老师您说得不对！高扬他不坏，他不是那种普通的小痞子！”

显然我的班主任有点儿吃惊，她微张着嘴，过了半天才又说：“他怎么不是？他跟他们班一个女生早恋这事儿你肯定知道吧？在学校里就敢拉着手儿！还有，我看他整天都和初三那帮痞子混在一起，好几次了，大晚上的，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儿里我都看到他跟着他们一起抽烟喝酒！”

我被这话给惊着了，我当然知道班主任嘴里的“初三那帮痞子”指的是大龙和他的那帮哥们儿，而让我吃惊的是高扬居然经常跟着他们一起抽烟喝酒——而且这一切高扬居然从来也没对我提起过。

“他身边儿还有咱们年级的一个孩子，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班主任想了想，把“东西”俩字给咽了回去，“个子挺矮的，你是不是也认识？”

我知道她在说刺猬，原来高扬和刺猬一直在外面儿和大龙他们那帮人混，可他们不仅从来不带着我，甚至连告诉都没告诉过我。我想了想，最近高扬晚上的确很少叫我出来玩儿，原来他都是去和那帮人喝酒去了，而且这小子居然已经学会了抽烟。

后来班主任批评我的话我一句也不记得了，只是她在不停地说，可我的脑子却全乱了，她的话根本就一句也听不进去。我想高扬出去混不带着我一定是不想我有一天也变成个痞子，可他既然知道当痞子不好为什么自己还非要去尝试呢？不过显然他还并没跟那帮痞子混得太熟，不然今天晚上的行动他就不会找到我了——这是个大行动，不同于普通的打架斗殴，所以只能找走得最近的人来办才能放心以后不泄露出去——是的，我想这的确是个大行动，因为高扬现在给我的一种感觉就是，今天晚上他说什么也要让他的刀子见点儿红。

下午的课我当然也没怎么听，最后一节自习课下了以后别人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我却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夏天和太史可走的时候我听见太史可问了一句：“苏麦怎么了？坐在那儿怎么不走啊？”然后夏天往我这儿看了一眼，拉了拉太史可的手：“甭管他，又犯二了呗，咱们走。”

太史可一直到出门儿前都还在看着我。

等教室里的人走光了，我从位兜儿里拿出那套S中的校服，悄悄地溜进了厕所换上。刚换完高扬就进来了：“哟呵，都换好了？”高扬看了看我，“行，你小子穿上这身儿校服还挺精神的。”

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出去混也不告诉我，突然觉得这时候不该说这事儿，还是等今天晚上的行动结束了以后再提吧。我从书包里摸出那根高扬帮我弄来的甩棍儿，把它藏进了袖子里，忽然想起个问题：“咱们穿成这样儿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