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纵横术在战国时代,主要用于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它不讲是非对错,不讲公平正义,只以国家间的实际利益为目的,这在那个时代,是必须的。那个时代国家间的战争,根本无正义可言,大国兼并小国,强国侵凌弱国,都不过是为了掠夺土地城池,如此而已。纵横家们在这个纷乱无序的时代,靠三寸不烂之舌与聪明的大脑,不但只手扭转国际风云,而且为自己谋取高官厚禄,并凭此快意恩仇,这很了不起了,脱离历史时代来鄙视他们是不公平的。
但在后世,纵横术被用到了各个领域,在商业竞争、官场内斗、人际关系等方面都有了纵横术的影子,危害非同小可。
比纵横术危害更大的是权术。权术又称帝王术,由韩非发明,讲究用暴力权势与诡诈的谋略结合统治天下,以成帝王之业,是一门推崇暴力、推崇诡诈的实用操作技术。
权术使用的对象是天下百姓,其理论基础是人性本恶,所以要用暴力威势对付,用诡谋诈术驱使。纵观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权术所起的祸国殃民作用,罄竹难书,它给皇朝的建立和延续立过功,但对民族精神的伤残来说,其危害怎么评价也不为过。
权术只是实用技术的一种,但在传统的“智慧”中,权术的危害是最大的,权术给民族心理造成的创伤也是最难愈合的,可是在历史上,权术使用的普及程度让人发指,权术大量使用的后果是:官府的公信力急剧下降,官老爷说的话没有几个人相信,大家只是在威势的胁迫下,才不得不假装相信。
清末的杨度曾从湘中大儒王闿运学习帝王术,清亡之后,杨度以此术说服袁世凯称帝,最后弄得袁世凯身败名裂,为天下所笑,同时也间接导致了民国年间的军阀混战,使得生灵涂炭,国家动荡。
前人李宗吾根据他对中国历史的观察和研究,又于纵横术和权术之外,总结了一种新的实用技术:厚黑术。所谓厚,就是脸皮厚;所谓黑,就是心肠黑。他认为厚黑之所以是种技术,是因为厚黑听起来简单,可大部分人做不到这一点,除非经过学习,掌握了技巧和心得之后,才能运用自如,无往而不胜,为自己谋取更大更多的利益。
从大智慧变成“术”,其投机取巧、诡诈邪异自不待说,以这种诡诈邪异的手段而谋取利益,损害的不仅仅是社会的信任度,道德、良心、人与人之间的真挚的感情、民族的凝聚力、人们心中善良的愿望、人们对美好的追求等等,这些都会遭到致命的损害,而剩下的,就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了。
大智慧是道,道与术从来都不在一个档次。
二、从权术到窍
纵横术、权术、厚黑术,这些带有高深技术性质的邪门韬略,普通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在这类邪门韬略的影响下,普通人的聪明思维也在不断进化,聪明的手段也在不断更新,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本着获取实利的目的,不断地从邪术中汲取营养,加以吸收消化后,在实践中加以应用。
下面是我亲眼见识过的一次这种实践活动。
某山区县的利税大户水泥厂,因主要原料石灰石的开采受到村民的阻拦,无法开工生产,因此紧急向自己的主管部门县工业局汇报,县工业局立刻汇报给县长,于是,县上组织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工作组,组长是经委主任。
工作组先到水泥厂了解情况,厂长反映说:他们采集石灰石的地方,附近一个村子叫黄村,这片地方过去就归黄村所有,后来水泥厂征用了这片地,专门用来开采石灰石。不过不是厂里派人开采,而是请黄村的人开采出来,水泥厂按他们开采的数量,付给开采费。但历年不断的开采,现在的采掘地点距离黄村越来越近,村民抱怨说放炮炸石时,石块乱飞,已严重危及到村庄的安全,放炮时震动声很大,村子的房屋大多是土墙,如果震塌了哪家的房屋,这责任可担当不起。所以他们罢工了,拒绝继续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