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静喝了杯咖啡走出酒店。
车里的音乐被指尖唤醒,一曲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的《 摩西幻想曲和心中类乱 》。她喜欢被音乐笼罩,但最好不是独处,心会慌,莫名的。
下班时间了,尝试拨打昨夜未回的电话,他在。
“怎么没回电话?”余静把车里的音乐关小,以免声音过于生硬而失温柔。
“昨晚喝多了!抱歉!最近压力大,完不成任务,唉!”他愣了愣,恢复磁性声音,没有酒气。
“我不是准客户吗?是你不在意。”
“真的吗?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语气惊喜。
“等会带过来吧?周末不是要陪女朋友吧?”她笑,试着带有那么点醋意。
“哦……”他顿了顿,“想哪去了!事业要紧。”
“记得带手续。”余静爽朗笑声。
“哪儿找您呢?”没了犹豫语气。
“什么您啊您的!叫Sandy好了。我接你?”
“不用不用,直接打车过去也方便。”没被宠坏。
“当然是你欺负我的地方咯。”妩媚。
“一个小时后到可以吗?Sandy?”怯怯。
“等你!”悠悠结尾声。
他依然如新手般被引导。卧室飘着隐约婉约的曲调,在余静急促的耳边呼吸声中,他像走进黑夜蛮荒的山林地带,找寻一丝光亮。露水弥漫。
宽敞的阳台,面对没有尽处的海,纠缠,直至颠簸在空转的洗衣机上,她被冲上了浪尖。一阵嘶声消失在潮水的低吟里。
他远眺夜幕阑珊的沙滩,那个她,曾问什么时候也可以住上这么浪漫美丽的房子,仿佛昨日。
他走时没上次仓皇,洗过澡。浴室没有男性所需之物,觉得余静没想象的神秘。
送来的期货资料放在床头几本书上面。离开时瞥见。
每一次激情,像拥抱过一次死神的快感,心被掏空一次,余静沉迷于这种短暂的安宁和空静。
透过Daniel事先打通的人脉渠道,调查过他历史档案的一切,在滨海市,他也是除了Daniel之外,惟一走进自己卧室的男人。
此时的余静并不希望整夜守着这种体温。一个分号,有时候对于两个人来说更有韵律。
期货市场在国内刚刚兴起,余静翻了翻并没细看,她算得是个行家了。床头还有几本名著,其中一本是最常拿起来也最容易放下的《 红楼梦 》,她起身取出Daniel送的《 无明智 》,关了音乐,灯斜书面,上有橙黄的佛光。序言下方有Daniel的笔迹和购书的时间。
人必死无疑,生下来就是死因,生就是死亡的开始,人们只是不敢面对现实而已。
我们为什么要依赖因果转世呢?为什么因果即自然规律,夺走了我们的自由?为什么因果决定了我们的生死?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的无明、不知晓自己的真实情况造成的。
这序言的章节并没有提起余静阅读的兴趣。这些论调,就像自己专业领域里的自圆其说,何谓好与不好?打赢官司就是优秀的律师。什么前前因,后后果?前前果,后后因?
梦里,橙黄的佛光仍在,将她曼妙的胴体映照成通透的金黄。
床头灯斜斜着,一整夜。
至下午接到通榆市公安局的内部协查报告,滨海市的公安局更忙碌了,加班就是上班,特别是刑警支队。
分管的副局长挂帅,翻看着材料,听着包括国家安全局驻警的汇总报告。
简陋椭圆的会议桌,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海风气味。
加密的材料上,记载着历时两年七个月的侦讯记录,二十五页。
刑警队长做着简述:“据通榆市通报协查的资料,案件并不复杂。原通榆市天野投资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方某,于六月九日晚于出租房内遇刺身亡,法医鉴定为心房破裂造成大量出血,一刀致命,血液的酒精浓度为,现场未发现凶器,采集到若干指纹和印记,鉴定比对之中。协查通报嫌疑人另一股东也姓方,现已被侦讯,笔录在材料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