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上次带上他,就是想让你和他多接触接触,如果中意了,我给你俩当个红娘,怎么样?”尹七七换了认真的口气说。
焉雨亭默然,许久,才低声说:“七七姐……你别为我操心了……我的事儿……”
焉雨亭向尹七七敞开心扉,述说了自己遭遇的感情挫折,和来到鲸口村当上志愿者的心灵感受。
“这两个月,日子虽然过得苦一些,但我心里非常充实。在爷爷和这些孩子身上,我切实体会到什么叫灵魂升华,什么是人生价值。我下了决心,这辈子不再谈感情的事,我要陪爷爷过一个快乐的晚年,陪这些孩子长大成人。”焉雨亭动情地说。
尹七七听得很认真,焉雨亭的每一句话都像舞台上的演员演奏打击乐,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坎里,她甚至从焉雨亭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人的形象忽然不可阻挡地跳进她的脑海,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焉雨亭情路迷途是因为爱上有妇之夫,可自己爱上的岂止是有妇之夫!尹七七心想,这个小妹妹与自己一样命运多舛,而且说不定,自己未来的前景或许比她还要可怕!
看尹七七不搭腔,焉雨亭捅捅她:
“姐,你睡了?”
“哦?没有没有!”
“对了,省里一家报纸前天来个女记者,采访爷爷后挺受感动的,说要给这些孤儿找一些‘星期天妈妈’,这周就要过来,带孩子们进城里去过礼拜。”
“这是好事呀!”
“那个姐姐倒是个热心肠,但我又高兴又有些担心,怕这些孩子一旦离了群,会找我的,他们现在都离不开我。”
尹七七感动地说:“没关系,亭亭,以后我休班时,就过来帮助你照料这些孩子。”
“新年快乐!”
手机“叮铃”一声发出收到短信息的鸣叫,程可帷不用看便知道会是谁发来的,蓝梦瑛!在滨州市知道程书记有手机的人不超过十个,平常情况下,程可帷并不带着它,而是放在刘廷新身上。元旦休息三天,他硬是把那小伙子赶回了家。从外市调进来的几个人,只有丁忠阳把家迁了过来,张嘉缑则是定期“跑通勤”,而跟着程可帷来到滨州一晃四十来天了,刘廷新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只是在鲸鸿宾馆聚过一次。
想到家,程可帷眼前浮现出女儿的影子。昨天快半夜了,女儿伊豆从北京打来电话,除了问候祝福,又提到他和她妈妈的事。女儿懂事得早,很小就看出来爸妈之间存在的问题,但她却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生怕父母离异对自己造成影响,反而几次劝爸爸从自己的幸福出发早些做出决断。程可帷心想,妻子如果知道女儿在撺掇丈夫与自己离婚,不定会怎么伤心呢!
和伊豆聊过,程可帷又往家里挂了个电话。妻子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既没表现出多少惊喜,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快,或许刚刚和生意圈那些人应酬完,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疲惫。想想她也真可怜,有个名义上的丈夫,却一年难得见几次面,程可帷记不得两人最后一次床笫之欢是什么时候,大概足有五六年了吧?可她固执,宁可顶着个空名,也不肯放弃妻子的名分。这令程可帷苦恼不已。
他又想起蓝梦瑛,本打算给她回个短信,一看天还没大亮,如果她丈夫看到了,很容易反感。这女人也是,说是结婚了,却不愿意让程可帷认识自己的那一半,有时问起她来,也是语焉不详,似乎不情愿往深里谈。她一心想要个孩子,不知道现在当上妈妈没有?
索性睡不着,程可帷打开床头灯又看了一些材料,然后起床收拾完毕,到餐厅简单吃点饭,打电话找到丁忠阳,叫他陪自己去听涛苑工地转一转。
这一阵忙得要命,程可帷没能抽出时间听取关于听涛苑8号楼事故的最终结果汇报,但昨天遇到了新情况。昨天下班回到宾馆,看到门前马路上聚了一些人,车子刚要进门,只见一个满身尘色头发花白的跛足老汉扑过来,拦着汽车不让走。宾馆保安正要对老汉动粗,程可帷下车喝止他,俯身将老汉扶起来。
老汉说他要找“青天大老爷”。程可帷亲切地说自己是市委书记,有什么事尽管说。原来,这老汉是听涛苑小区的原住户,渔业户口,全家住着五间老宅。政府发告示搞土地开发时,答应在小区边缘给动迁户每家提供一套不低于原面积的小产权房,而且还要按失去土地面积大小适当安置子女就业。不料施工开始后,开发商腾鳌集团变了卦,说是政府要在这一带建设高档商品房,原来说好回迁房每平方米只要800元,而且政府还给补贴,变成商品房后每平方米均价便达到4800元,全部要由购房人负担,这是那些世代靠打渔为生的渔户们所无法答应的。于是开发商便要对这部分住户进行移迁,说既然你们买不起商品房,那就在山里找块地方给你们另建宜居房。老汉和十几户不肯签字的人家坚决不同意迁走,腾鳌集团下边的“和谐办”便派人三天两头过去威胁骚扰,逼得他们实在没法过消停日子,这才跑到市里来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