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忙乱地接住银子,随即哀叹,目露同情之色:“怪人!”然后转身,对洛文私语道:“你家老爷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啊!”说罢又连连摇头离去。
洛文黑脸更黑,但依旧恭敬,道:“爷,今晚要准备些什么?”
洛谦烫上一壶清酒,自斟半杯,微抿小口,尔后目光似醉漫离,瞧着洛文,雅笑道:“洛文,仍不明白吗?”
洛文头垂得更低:“小人愚昧,还是无法参透其中原委。”
“在去平罗的路上,如果是你会选哪里下手?”
“关山碍,是从关山城通向西北诸关的唯一通道。羊肠小道,两旁高丈悬崖,为伏击的最佳地点。”
“是啊!世人都这般认为。洛文,你有几分把握闯过关山碍?”
“爷,倘若准备充足,小人有九层把握可过关山碍。”
“怕是十足的信心吧!所以如果是我就会选择今晚下手。人人都认定是关山碍,那在抵到关山城的前天,精神肯定是最为放松的,因为大战还在后面。”
“他料定我素来谨慎,听闻小路有强盗,必会走官道,所以今晚官道凶险重重。洛文,记住,攻其不备才是上策啊!”洛谦持杯之手突然松开,粗瓷酒杯落在桌上,杯却未碎,只是顺着桌沿缓缓滚动,泼了一桌的酒。
顿时,酒香溢屋。
洛谦像是被酒熏醉,双眼朦胧,游离点点,声音却是清澈无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终不过,假亦真来实为虚!”
草草用完午饭,便登上马车,拐向右边小路,匆匆赶去关山城。
夕阳落山,不毛之地陡起阵阵阴风,直吹得车帘翻飞,猎猎作响。
窗外渐渐阴沉,几丈之外就瞧不清任何物体了。
见周围冥深,心中便升起一股不快,我叹气轻声道:“流苏,我有些心神不宁,入夜后小心点。”
流苏略疑惑:“相爷料错了?”
“很对。只是想动手之人恐怕也不敢肯定我们会走哪条路,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伏在每条路上。”我拉扯住车帘,幽幽笑道:“其实我也只是预感而已。”
入夜后愈发地安静了,只听得到车轱辘闷厚的压地声。
忽地马车停下了,我心头蓦然一紧,手向前探去,抓住了流苏的手腕。
车外响起雷鸣般的粗壮叫嚣声:“今日你猛虎寨的爷爷们在此,还不乖乖的将钱财交出。否则惹恼老子,可要叫你们个个缺胳膊断腿的。”随后一阵乱通哄笑,声震树摇,颇有气势。
车帘被挑起,车夫道:“请夫人下车,以免待会儿不小心伤了马,惊到夫人。”
我依言与流苏一同下车。是夜,寒气侵身,弦月偏沉,晦暗无光,当真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借着车顶上挂吊灯笼的昏昏烛光,我抬眸向前凝望,依稀见得二十多名健壮汉子挡在路中央。为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络腮胡壮汉,肩上抗着一把明晃晃的大斧,想来就是所谓的山大王。他也瞧着我与流苏,嘿嘿笑起:“爷儿们今天运气好,竟有两个漂亮的小娘子,抢了回去做压寨夫人正好。”
他身后的一群莽汉跟着哄哄大笑。
流苏哪受得这般挑衅,柳眉倒竖,拔出腰间软剑,疾刺向那山大王的心窝。
山大王并不为意,仍旧啧啧笑道:“好个泼辣婆娘!不过老子就喜欢这股子辣劲,够味!”
流苏薄唇抿得几乎不见,手腕急抖,剑快如电,削落了山大王半边眉毛。山大王顿时痛得嗷嗷大叫,将银斧挥得如流星,一丈之内不得近人:“臭婆娘!兄弟们,给爷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