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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清平乐(10)

洛书:胭脂碎 作者:蔓凉


“二哥——”门忽然推开,依稀见一个高大身影闯入屋子。

“重俊吧?”他淡淡说着,继续清理我眼角的面粉,“你先到外屋候着……”

月上中天,平罗偏僻小院齐聚一堂。

宴席是宴席,有酒有菜,酒是薄酒,菜只一盘不入流的烤鸡。

瞧了桌上一圈人,都是镇定的角。对面那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便是下午闯入的重俊。李重俊,定北将军三公子,还记得洗完脸出去见上第一面,他一愣,没头脑说了一句:“原来与大姐不一样,没有一丝将门的粗犷气!”

右手边的威严老人是凉州刺史马如龙,左手边却是平罗太守宋知海。

一群人都是胸有文墨,就仅只有饺子,也能妙语连珠,吃得是气氛融洽。

末了,跟着流苏端了碗盘离去,轻轻关门时,忽然听了一句:“二哥,她是上官家的人,毕竟还是要防的……”

轻迈步子离去,脚步声连枝头栖息的鸟儿也不敢惊扰。

他们自是有机密筹划,而我来自上官,不可听上一句。

泠泠月色,洒大地一层冷霜。

我想,从长安到平罗,一路危险淌过,我与他仍不可共肩。

【洛谦番外】

“扶柳,我给不了你要的安宁!”

恍如梦呓。

似是淳烈的酒控制了神经,我倚在她的肩头,温吞吐出一句。

她僵住,怔怔然不知所措。

到处都是甘厚酒香,方才她也饮了不少,薄醉染红酡。

她的锁骨细小,让我想起春日里攀在篱笆上的细长白花,一碰便纷纷落下。我小心靠着,不敢用力。

闲人都离去,屋里显得空旷起来,缕缕清香也自她的发梢传出。我微微半合着眼,她纤细脖颈下的脉搏缓缓跳动,一浮一沉,时光静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真是名句,说到了心头,我阖上眼,神游四方。

“没影的事,我去吃哪门子的飞醋?何况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的,犹如过江之鲫……”这句薄怒的话绕在耳旁,挥之难去。

当时她拂袖转身,看不见面容,只有一截细颈露在外。莹洁的肌肤瞬间就转为了淡粉色,犹如上了一层剔透琉璃,花萼般娇嫩。

我抿着唇,细细笑出了声。

她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一时禁了声,缓缓垂低额头,两旁乌发如流水倾落,化作了她衣襟前的片片飞花。

谁也不知我的血管里也有绽放的温暖花朵一路开到了心里。

路外有脚步声急急行来,我暗叹,仍旧倚在她的肩头,更近一分。

她总算是有所反应,回过了头,幽香弥散。我闭着双目,呼吸匀长,如同醉酒熟睡一般。

锦瑟铮铮响了两声。那个宋家小女孩应该到了门口。

她清泠说道:“我家爷喝醉了,竟然睡着了。如此就不讨饶宋太守,我们先行告辞,日后再请太守一聚。”

柔和说辞,却藏有不可拒绝的凛然。就像方才她浅曼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

回到车内,我坐在里面最黑暗的地方,微微睁开眸,可以看清周围一切,她在车窗旁,有月光洒下,却看不清我。

夜空里烟花在绽放。

“瞬间辉煌,飞灰湮灭,人生短暂,又何必苦苦追求呢?百年后不都是一捧土。”她若有所失地放下窗帘。

于是,烟花覆灭,突然间看见了我与她之间的鸿沟,深且长。在这一场权力的荆棘路上,我们始终不会走在一起。

端坐起身子,我睁开双目,定定瞧着她。

“醒了?”她似乎有些惊讶。

“吹了冷风,酒便散去。”

她垂下头,静静地,车厢内我也不知她思索着什么,或者她只是安静地发呆。忽然她问:“为什么要拒绝宋知海?今夜前来不就是为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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