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喧闹似乎对我没有丝毫影响,我甘心蜗居于陋院之中,不问世事,风轻云淡,沉醉在自己营造的一方乐土。每日按自己的心,随性而为,兴趣所至,俯拾皆来。摆棋,描画,临帖,甚至还向流苏学一套简单剑法,强身健体。
我珍惜于每天的生活,这样安宁的生活,偶尔,深夜无眠,也会想,算一算,我还有多少天平静可以挥霍?
不多,不多,时日太少。
院外,朝堂上,形势开始风起云涌。洛谦大张旗鼓地热络各级官员,大至守关大将,小至地方县令,更甚者连京城命官也千里迢迢奔来。哥亦在军中,大操练兵,广备刀剑。还有那不知用途的十万两白银,马上便要聚齐。
平静下的波澜,等着爆发。
天朔九年,四月二十五,阴云。
院后水塘边,我执剑随风而舞,不在乎什么章法。我本非练武之人,哪知以气运剑,不过只求得一分临风挥剑的潇洒。
见我舞得实在混乱,流苏觉得不堪入目,留下孺子不可教之言,转身回屋了。
并不在意流苏的评价,本就不求绝世武功,我依旧我行我素,觉得怎样舒坦,就怎样挥剑,剑随心动,人随心宽。
一刻钟时间,我已大汗淋淋,可能是渐入孟夏,气温高升,稍微活动一下筋骨,汗水就已流出。
微喘气,将宝剑回插入鞘,一抬头就见流苏向我走来。
我笑着手背一抹额头,轻抖手腕,几颗晶莹汗珠便洒入池塘。
流苏亦轻抖手腕,一封信轻飘飘的飞向我:“二小姐的,刚到。”
我伸手接住信封,低头一瞧,的确是雪君,上面那歪斜的字只有她才能写出。
这段时日间,雪君给我写过不少信,无非是发一通牢骚,如无聊之类的,而最后一般会要求我回破弩堡。不过,为了难得的清闲,我总以闭关修炼为由,逃避着。见我不肯赴约,雪君倒是来过几次官仓小院,对我练剑指手画脚一番。
我叹气拆开信封,不知雪君又要抱怨谁了?
展开信纸,我却愣住,不是雪君字迹,落款竟是贾宝玉。
柳公子:已别两月有余,公子安康否?公子栽培之恩,宝玉没齿难忘。现宝玉再厚颜求公子一事,盼公子二十五日到怡心阁一叙。宝玉感激不尽。宝玉敬上
止住笑意,蹩眉沉思。虽不知贾宝玉要耍什么花样,但应该不会涉及到如今一触即发的朝堂大战。无关朝野,再大的事,也可从容解决。
只是我退出怡心阁时,不曾留下丝毫痕迹。显然她无法联系上我,只能迂回求助于雪君。可粗心如雪君,不知向她透露出什么消息了!
将信撕碎,撒入水塘。见我举止奇怪,流苏疑道:“何事?”
我沉声道:“流苏,回屋更衣,要去怡心阁一趟。”
依旧是我在怡心阁的书房,但更见奢华,料来近期盛名远播,日进斗金,故将怡心阁修饰越发豪华。
轻摇折扇,一副浊世佳公子作派,我优雅入座,瞟着书房角落里甚为亲密的两人,清声道:“不知宝玉姑娘遇着什么麻烦事?”
贾宝玉还未开口,她身旁的雪君就抢先笑道:“宝玉,我说的很准吧,不需担心,他一定会来的!”
贾宝玉毕竟是识大体的人,起身行礼道:“公子,宝玉确有一事相烦。三日之后,宝玉重新登台大厅,希望公子可以像上次一样,为宝玉准备舞蹈衣裳。”
我望着那张不沾一丝风尘的清秀脸庞,挑眉奇道:“不是只在雅阁内献艺,怎么突然要到大厅,难道有人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