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聿明为绿荫运动鞋设计的广告，聿明好像一改往日的风格，不再靠创意取胜，而是请了很多体育明星，我有些好奇，是因为运动鞋市场比较特殊，还是聿明打算彻底改头换面？"

琳达望了李祁一眼，似乎不太确定该如何做答，李祁也回望她，两人在眼神中传递着铁辛和A米不能理解的信息，最后还是李祁开口解释：

"请多位明星同时做代言，主要是客户的要求。目前运动鞋市场几乎完全为国外大名牌垄断，国内品牌参差不齐，客户希望这个广告能最大限度吸引观众的眼球，所以要求同时请多位明星代言。我们在创意方面也还是做了一些工作，在画面处理和广告语的处理上，强调了鞋的休闲时尚感和舒适度......"

铁辛微微点头，"绿荫肯花这么多钱砸在宣传上，看来是破釜沉舟，势在必得。"

待得A米听明白铁辛和李祁的谈话的真实意图，不禁钦佩二人在话语中周旋的智慧，仿佛两个太极高手，并不急着过招，慢慢游走着，试探对方虚实。谈判尚未开始，火药味已经悄悄蔓延。聿明的王牌策划王飞离开公司之后，聿明在广告创意方面明显比从前差了一大截，这是业界公认的事。铁辛的那句话，换了种含蓄的方式，其实是在问，"聿明以后在策划方面有什么想法？还打算另请高人吗？"而李祁则转移话题，把焦点挪到客户要求上，既把聿明策划方面的弱点掩盖过去，也没有正面回答铁辛聿明未来打算，等于说，"聿明总是有办法解决各种难题的，请勿多虑。"铁辛顺着李祁的解释，把原因断在客户那里，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纠缠太深。

这背后暗藏的玄机，若非A米十分清楚王飞离开的来龙去脉，又在开会前把聿明一年多来做的广告片从网上找来看了一遍，断然听不出来所以然来。

A米正想着，刘东已经走了进来，穿着衬衫和西服，没系领带，不太像他平时严谨的风格，除了那张阴沉的脸没什么改变。刘东后面跟着前副总裁王飞的秘书许薇。

刘东和铁辛打过招呼，径直在李祁和琳达身边坐下，手臂趴在桌子上，椅子一转，面朝着投影屏幕。A米走向他，递上名片，欲自我介绍，刘东眯缝起眼睛，对A米视若无睹。而许薇则像是早已排练好的，拿着名片走过来，递给A米，"您好，我是聿明广告的总裁秘书许薇。"

A米立在当地，尴尬万分，刘东这做法，显然是想羞辱她一番，这名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似乎就默认了刘东的轻慢，不接，也说不过去。

正感头皮发麻之际，铁辛的声音已经随着他的人到了A米身边，替她解围：

"刘总，我给您介绍杰易CFO的助理A米，今天方总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会议，A米是代表他来的，一会儿会议中恐怕也有些问题要向各位请教。"

A米心中把铁辛感激了一千一万遍，连忙再次向刘东递上自己的名片。刘东颇为不悦地接过她的名片，又把自己的名片很随意地甩了过来。A米暗自忍着，从桌子上轻轻取起名片，心想，"不管你如何对我，今天我在这里出现，确实是让你很没面子。不过，只要你尊重杰易，让我能顺利完成此行的工作任务，我也就不计较了。"

A米又微笑着和许薇交换了名片，许薇对她倒是一副久别重逢十分高兴的样子。

刘东客气地招呼铁辛坐下，便对李祁交代："你先向铁总介绍一下聿明吧。"

李祁走到投影仪跟前，把笔记本电脑里的幻灯片投影到墙上，向铁辛和A米边说边演示着。铁辛听得很认真，A米发现聿明的PPT和以前基本一样，除了最近一年来，合作媒体的范围扩展了许多，从原来主要集中于户外广告，到现在的杂志、报纸、电视台，几乎无所不包。

李祁演示完毕，刘东不给铁辛和A米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对铁辛道：

"我想铁总也已听说了，聿明最近一年在战略上有较大的调整，在取得媒体资源方面花了不少钱。这些钱我们认为是花得十分值得的，因为媒体投放费用一直以来都是客户最大的成本支出，如果聿明在这方面能替客户节约成本，又能够把钱花在刀刃上，在行业内就具备了比较大的竞争力。接下来，我们还打算成立聿明自己的公关公司，另外还打算建一个广告行业的联盟，在制订行业规则方面做一些努力。经聿明的股东会讨论，打算做一轮融资。这也是我刘某人有幸坐在这里和铁总交谈的原因。但是我一直有个担忧，杰易进中国后这几年，多元化经营，涉足的行业很多，摊子铺得很大，是不是确实有意参与到广告行业中来，另外，是否有足够的预算来实现铁总您的战略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