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泉在省城勉强“休整”了两天，心急如焚的他便急急忙忙地往翠湖市赶。在返回的山路上，他接到了姜小鸾的短信：晚十点，着便装，翠湖公园“右岸咖啡屋”见。记住，是“右岸”……

记忆中，北京有左岸咖啡厅，左岸西餐厅。有一阵子，“左岸”风行一时。或许是附庸风雅，以左岸命名的服装首饰店、画廊书房、茶室酒屋，如雨后春笋，遍布大街小巷。

虽然没有去过法国，不曾有机会与巴黎谋面，但是，李清泉对塞纳河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那个遥远国度的首都巴黎，有一条声名遐迩的塞纳河。塞纳河把巴黎分为左右两岸，左岸象征着巴黎乃至欧洲的人文气质，汇聚着知识分子的叛逆精神。这里有法国新潮电影导演戈达尔的背影，有时装艺术大师伊夫·圣罗兰的昔日辉煌，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作家纪德的沉思，还有过毕加索、海明威、兰波、萨特和波伏娃等等大师飞扬的身影。左岸曾诞生了达达主义、现代主义、存在主义等现代思潮。这里是精英荟萃的地方，也是人文精神的摇篮。右岸凝聚着奢华宏大的文化象征:香榭丽舍大道、刚果广场、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卢浮宫等等。左岸代表着卓尔不群的精神指标：罗丹博物馆、克吕尼馆、MK2艺术院线。曾经有人认为，从思想上说，左岸是先锋和理想化的，右岸是求实和物质化的；从经济潮流上说，左岸是守恒的、历史的，右岸是新兴的、发达的；从哲学上说，左岸是虚的，右岸是实的；从政治上说，左岸偏左，右岸偏右。

把约会的地点定在“右岸”，可见姜小鸾处事手法的细腻，情感世界的温柔。“着便装”的提醒，更是把晚上的会面界定为非公务性质。老同学相聚，纯叙友情，与工作无关；别后重逢，品味往事悠悠。

晚九点五十一分，李清泉把车子停在市郊翠湖公园门前。他按要求在车内换上随身携带的休闲装后，沿着幽幽小径往公园里走去。公园里那样静谧，犹如梦境。一轮弯月倒映在湖面，似一层薄纱飘落。终于，若明若暗的灯光下，“右岸”出现在面前。进入屋内，李清泉注意到店内装饰高雅，格调清幽。他找了一个很是隐秘的角落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想起当年在北京求学时的一个寂静的夜晚，李清泉和姜小鸾一时兴起，偷偷地溜出校园，到什刹海附近一家名字叫“左岸听橹”的茶吧泡吧。本来气氛温馨浪漫，颇有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的情韵。可是，李清泉当时不经意的一句话，破坏了弥漫的雅致。他有感而发，说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省长的青年不是好青年”。话题有些沉重，似乎与所处氛围格格不入。本来是属于谈情说爱，回首寻梦的所在，谈抱负责任未免让人倒胃口，破坏了应有的雅兴。姜小鸾一阵炮火狂批，什么“天真的近乎愚蠢”，“典型的空想主义者”，“幼稚的无病呻吟”……姜小鸾负气而去，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