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虎瞅了一眼坐在远处树下想心思的叶露，拍了徐小一巴掌。这一巴掌恰好拍在徐小受伤的胳膊上，徐小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咬牙咧嘴皱眉头，可是不敢叫出声来，怕暴露了目标。

“山虎哥，”过了一会儿，徐小往林山虎身边凑了凑，“我真服你了，你说，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在精神病人堆里这几天，硬是没咋地，照样傻吃傻喝傻睡，怎么什么也不耽误呢？”

“这算什么？”林山虎又拍了拍肚皮，自豪地说，“上一回到省里去上访，半道上让县里的官儿堵住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手里又有家伙，强扭着我们往回走。我山虎是泥捏的面做的？脾气一来，你虎哥我拳打脚踢，三下五除二，身前身后倒下一大片……”

“我知道那回事儿，人家警察没办法了，掏出了电警棍。那现代化的玩艺儿是真家伙管用，可不是二五眼的聋子耳朵摆设，一下子就把你电倒了……”

“电警棍有什么了不起？都怪我那时候太轻敌了，一不留神让电警棍上了身。”

“后来怎么样 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乖乖地被人家押进看守所了？”

“我叔师傅说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让我别动硬的反抗。否则，我把看家本事使出来，什么警棍不警棍，想沾我的身都甭想……”

“怎么样，虎子哥，在看守所里的滋味好受吗？和精神病院里比，强不了多少吧？”

“……还别说，看守所里关的那些人，倒是挺讲义气的，一听说我师傅的大名，听说我是林山虎，可客气了，好吃好喝的侍侯，我们像大爷一样风光……”

林山虎添枝加叶儿，绘声绘色地介绍起自己和师傅在看守所里受到的尊重，特别是他百折不挠、宁死不屈的英雄事迹。本来想借机嘲讽林山虎的徐小，情不自禁地被他的光辉事迹吸引住了，肃然起敬地直视着他。

“我林山虎要是早出生一些年，还在这步云山窝着？上梁山泊喽，那样一来，梁山好汉就不是一百零八位了，而是一百零九位！我林山虎就不上访了，跟宋江替天行道去了……”林山虎越说越兴奋，神采飞扬。

“山虎哥，上梁山，我也跟你去，我就当一百一十将最后那一个也行。”徐小来了精神头，好像林山虎立马就要直奔梁山泊忠义堂。

“你？你以为人家梁山泊那些好汉里有吃闲饭的？笑话，你这小体格，这德性，给我们梁山好汉提鞋，我们都嫌碍事！”林山虎也仿佛自己真的上了梁山，入伙加入一百零八将中，成为第一百零九将。

林山虎和徐小还在神侃神游。徐壮挪动着身子，来到了正依着大树坐在那里抽烟的老疯头冯尽雄跟前。冯尽雄也不看徐壮，大口大口地抽着老旱烟，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师叔，”徐壮望着冯尽雄，“我领着大伙儿赶路，去北京上访。这一回，无论如何要讨个说法，如果再被县里的干部半道拦下来空手而回，我徐壮就一头扎进老林子去，绝不回村子里见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