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以后,叶远远同彭总签订了协议。一百万的订金也随即打入了公司的账户。叶远远临走的那天,秘书长没有露面,是彭总开车送她到的机场。
叶远远回到北京以后,立即将南方之行的结果通报了曹亮和蒋运明。
姚凯受剧组的邀请赶到了拍摄地,对剧本进行临时性紧急修改。作为辛波的临时代言人,曹亮与剧组的谈判也正在针锋相对地进行着。曹亮现在无暇顾及公司的任何事务,而是全心全意地为辛波争取最大限度的权益。辛波的伤势恢复得奇快,脑袋上的纱布日益减少,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辛波受伤的消息封锁得很好。这在当今的娱乐行业动辄就遭媒体恶炒怪叫的现象中是极为罕见的。
由于同剧组和资方的谈判陷入了僵局,三个星期以后,曹亮陪同辛波回到了北京,住进了中日友好医院。与此同时,辛雅的出国签证也已经拿到了。父亲意外受伤的消息令辛雅极度悲伤和焦虑,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陪着父亲。然而过去父女之间那种亲密无间、和谐默契、相濡以沫的天伦情趣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驱散的尴尬和沉闷。他们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几乎是即将断裂的亲情纽带,极力掩盖各自内心的酸楚和无奈。曹欣欣的频频出现,成了缓和辛波父女之间危机的天然屏障。一时间,曹欣欣和辛雅几乎形影不离,她们终日结伴出入辛波的病房,俨然一对同胞姐妹。医生、护士常常跟辛波开玩笑,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两个女儿天天陪着你。对此辛波只能报以尽量掩饰内心苦衷的微笑。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曹欣欣越来越火辣、放肆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令他惶惶不安的危情。他几乎把所有可能的结局都想到了。但他却不能有任何的表露和作为。他渐渐地意识到,虽说曹欣欣比女儿辛雅还小一岁,然而曹欣欣的城府却比女儿深沉得多。联想起曹欣欣的一系列所作所为,辛波竟然感到十分的茫然无措,甚至是惶恐。
这天下午,曹欣欣独自出现在辛波的病房。怎么就你一人儿啊?辛波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她告诉辛波,辛雅回爷爷、奶奶家取东西去了,随后就到。这是辛波第一次单独和曹欣欣面对面相处在一起。他在曹欣欣那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大眼直视下极力维持着自己做长辈适度的尊严和应有风度。毕竟活了四十多年,他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一个非自我的角色。此时,他的头脑十分清醒。他很清楚,如果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是曹欣欣,不是自己哥们儿的女儿,不是自己闺女的好友,而是一个普通的追星族,或者是那些个初涉圈里的梦幻少女,那他会坦然自如得多,他会有各种花样的手段和方式来运筹帷幄,掌控事态。可是眼下他所面临的是人与人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长辈同晚辈之间最难选择的一种关系模式。在这个完全等同于自己女儿的姑娘面前,他的情感复杂、矛盾、杂乱得一塌糊涂。老实说,曹欣欣绝对属于那种清纯美好的少女。她对男人的原始欲望有着绝对强大无比的诱惑。如果抛弃人世间一切伦理道德的约束和法则,抛弃现实社会的所谓文明和道义,抛弃瞻前顾后的深思熟虑,抛弃作为一个成功男人所必需的利弊权衡,总之抛弃一切非原始的人性本能,那他会毫不顾忌地接受一切顺其自然的结局。他突然想起老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也想今天晚上就打个冲锋,明天一早就把蒋介石的几百万军队全部消灭掉。可是不行啊,我的同志!……想到这儿,辛波突然乐了。他发现自己其实很幼稚。俗话说四十不惑,其实自己是很“惑”的,且“惑”得漫无边际,没有头绪。
“你笑什么呀?”曹欣欣眨巴着大眼,很有些矫情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辛波敷衍回答。
“想起什么了?”她紧追问道。
“我想起这次在青岛,你爹在剧组跟人家谈判时候的一件事。你爸太逗了,几句话就把我们那个制片主任给摆平了……对了,我说欣欣,能告诉我,你爹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决定避实就虚,循序渐进地开导已然误入了情感歧途的曹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