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曹欣欣如此极端、亢奋、混乱的逻辑思维和癫狂情绪,辛波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作为对手,曹欣欣手里攥着一张至高无上的王牌——那就是她自己的生命。可他呢?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最起码的叫板资格都没有。如果曹欣欣一旦纵身山崖而去,他辛波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无法估量的。事到如今,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他不得不权衡这个可怕而又意外的噩梦将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想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最牵挂的远在天边的女儿辛雅,想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存有的那种高于一切人间亲情的父女之情。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得不对女儿辛雅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能够得到女儿的理解吗?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面对朋友和亲人,乃至全社会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他能够得到别人的信任和宽恕吗?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人五人六的明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哥们儿的女儿跳下了山崖?为什么不是别人,却偏偏是你呢?你辛波就是浑身都是嘴皮子,你能说得清楚吗?
就在辛波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发现曹欣欣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似乎正在以一种绝望而又无畏的麻木拥抱死神的到来。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没有切实可行的言行,阻止曹欣欣情绪的进一步恶化,可怕的悲剧将在瞬间之内不可避免地发生。
辛波的心态已从起初的厌倦、恼怒、羞愤、狂躁渐渐变得冷静、现实了。他必须尽最大努力,不惜一切代价化解这场危机。
“欣欣,你等我把话说完,”辛波小心翼翼地缓慢起身,抬起一只胳臂指着曹欣欣身后的山崖,“就几句话,要是你还要往下跳,那我也就没辙了。行吗?”
曹欣欣几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你听我说,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或者你爸,但有一点你得明白,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最起码的,我们更不是你的敌人。我们都爱你,真正地爱你。就算我们不是合格的父亲,也不是合格的男人,那也不能成为你如此轻生的借口和理由。我承认,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或者说是因为我的软弱和虚伪,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诺言。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不是你的性命。事到如今,我答应你,只要你不选择你身后的那条绝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答应你所有的条件。我说到做到!你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曹欣欣失神的眼光有了一丝神韵。
“我发誓,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我决不推辞!”
到了黄昏,各路亲戚陆续集中到了曹亮家,大家七嘴八舌,毫无根据地发表各自的见解。几个女眷围坐在段红鹃的周围,极力安慰不停抽泣的段红鹃。曹亮和段飞勇几乎将曹欣欣的卧室翻了个底儿朝天,企图找到点滴有价值的线索。结果毫无收获。
“姐夫,我觉得咱们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跟辛波取得联系!”段飞勇再次提议。
“他家的电话我也打过了,没人接。”曹亮回答。
“我想,要是欣欣真的是跟辛波在一起,问题就简单多了,”段飞勇点上一支烟,接着分析说,“怕就怕他俩谁也不挨谁,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曹亮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大家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齐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这会儿的心情比先前有所放松。他越发觉得女儿很有可能是跟辛波在一起。虽然他暂时还想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直觉告诉他,女儿曹欣欣的出走一定是跟辛波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当然不相信辛波会对女儿做出什么样的伤害之举。可问题是他们现在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突然,门被打开了,曹欣欣神情麻木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片刻的惊诧之后,大家纷纷拥上前去,几乎是将曹欣欣抬进了屋里。
段红鹃“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一把将木的曹欣欣搂进怀里:宝贝儿啊……你可把妈吓死了呀……呜呜呜……宝贝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还活个什么劲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