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摇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出女儿什么时候受过什么刺激。
两天过去了,辛波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两天前,在山崖上所发生的一切,像一道道刺眼的强光,时刻顽固地炫耀在他的眼前,令他无法安然,甚至是越发的焦虑和恐惧。他左肩上被曹欣欣咬伤的牙痕依然鲜红醒目。曹欣欣那花季少女的柔嫩、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绽放出洁白、艳丽的丰姿,犹如水中荡漾的月亮,还有她那股烈焰般的激情,令人目眩,更令人难以抗拒。
沉沦在巨大压力和浓郁忧虑之下的他几乎失去了应有的自信和最起码的逻辑判断能力。他无法辨别自己与曹欣欣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孕育了人间真情,还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也无法预料随着事态的发展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和后果。他难以辨别在失去了常规状态下,自己所做出的那种选择是否经得起道德和良心的审判。他想起了曾经在戏里的一段台词:“……任何理性都是虚伪的结晶……一个人在失去理性的时候,就意味着生命的起源和新生的希望。失去理性同样也意味着生命的完结,于是就又回到了生命起源的伊始。”他忽然有一种想对他人倾诉的强烈愿望,借以舒缓越发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和难言的恐惧。否则,他会因失去最后的承受力,而导致整个心理的崩溃,从而让灵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多么的脆弱、孤独和迷茫。
深夜,在咖啡馆一个僻静的角落,姚凯几乎是屏气敛息地听完了辛波的讲述。他没想到辛波这么信任自己,把如此的深讳的隐私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他。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事到如今,只要能够帮助辛波摆脱困境,他愿意为辛波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搜索枯肠,盘算着该如何指点辛波应对即将降临,或者说是已经降临的“灾难”。昏暗的灯光下,辛波眼里透出的幽怨和无助深深触动了姚凯的内心。他完全相信辛波是无辜的,甚至是整个闹剧的受害者。他也由此看清了辛波内心的善良和懦弱。首先,他应该让辛波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罪恶,他和曹欣欣也都不是罪人。他们也许仅仅是暂时地迷失了生命的轨迹,却没有脱离人性的根本原则。起码他们在最后关头拯救了一条即将失去的生命。尽管他对宗教没有太多、太深的研究,但他相信宗教的许多思想精髓对衰朽、枯竭的灵魂往往具有超凡的拯救能力。
“辛老师,我觉得你现在有些过于自责了,怎么说呢,”姚凯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其实如果我们暂且抛开所谓的伦理道德,单说救人一命吧,这就是为人处世的最高境界了。相比之下,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辛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苦苦一笑,说:“你是局外人,当然可以这么想。要是换一个角度,比如曹欣欣是你的女儿,或者说你是我,恐怕就不一样了。再说,你知道吗,曹亮的那条腿是因为我才瘸的。”
“我知道,我听你们说过。如果我是亮哥,而且我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也许……也许我能够理解。因为毕竟……毕竟你是迫不得已,”姚凯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你别无选择。除非……除非你是个铁石心肠的没有人性的伪君子。”
“问题是……啧,怎么说呢,”辛波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问题是没那么简单。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上欣欣了。她比我一生中所有的女人都真实、可爱、勇敢、纯真。你想,一个女人能用自己性命换取一个男人对她的爱……反正我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打动过。她精神很正常,绝对不是什么神经病。”
“可她还是个孩子呢!”
辛波摇摇头,说:“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思想比你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
“辛哥,会不会是因为你太同情她了?”
“不、不、不,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我被这小丫头彻底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