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克抓住他的手:“我坐定了主人的椅子。”两个男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那就这么定了!”泰尼尔说,“你可不能食言,我也不会,所以我们两人都得活下去。”
“一定!”卡塞克说。
厚木板被运来以便战士们能踩踏着跃出战壕。这时,吉尼娅 戴尔,他们的女王,给予所有人一个惨烈的笑。
“当太阳西沉后,我们所有人不是全部成为自由之身,便是全部死去。”她说,“但我并不情愿死。”她抽出咒文剑,向卡塞克说,“我必须抵达城门,明白吗?除非城门崩毁,否则五百人并不比五十人强多少。因为我最多只能从司皋斯罗羿的屠戮魔法中保护五十人,如果我们被他们的致命目光所笼罩,便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攻破城门,我们便可以迅速扫平他们。我的英雄们,这将是一次艰难的出击—不过我发誓,没有咒语会伤害你们。你们所面对的,只有剑与矛、肉与骨。”
“骨肉如草,而我是镰刀,”卡塞克说,“我会带您到达城门的,陛下。”
“出发!”
卡塞克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伤痛了。他的腹部变得轻巧,脑子里满溢着烈火。他第一个跃上厚木板,第一只脚踏上那片黑色的土地。
闪电斜击过来,还有裂风,但这次被分作两半,左右偏逝而去,绕过了泰尼尔,也绕过了其他所有人。当极度的魔法宛如一只被阉割的鬼魂灰溜溜走掉时,他听到泰尼尔欢呼着打了个响哨。
他们冲过冒烟的土地,呼叫呐喊着。透过这片怒火鲜红,卡塞克终于发现一个真正的敌人,站在他的长矛前。
“是霍莫人,伙计们!”他嚷道,“的确是霍莫人!”
泰尼尔笑着添上一句:“只有几个罢了。”
的确是只有几个,几个一百!整整齐齐六排霍莫人,厚厚实实地排列在城门口。每个都比卡塞克队里最高的人都还高一头一肩。卡塞克在竞技场上曾经与许多霍莫人战斗过,也尊重过他们,就像尊重任何值得尊重的对手一样。但现在他更憎恨他们。因为在司皋斯罗羿的所有奴隶中,只有霍莫人选择了继续为奴,选择了与反抗者战斗。
一百张霍莫弓嗖嗖齐发,黑翼之箭疾驰而来,嗡嗡作响,重创反抗军,他们每三人中就有一个倒下。
第二波黑翼箭因雨势而变疲软,并未伤及他们。那时,卡塞克站在最前排,面对身着铁甲的巨人之墙,朝那些粗野且兽性十足的面孔大声喊叫。
这一时刻在卡塞克的脑中迟缓而静穆地延伸拉长,他可以充分注意到某些细节,比如矛与盾上突起的钉刺,木材的每道细纹,逼近的敌人眉角所滑落的黑色雨滴,其脸颊上烙刻的疤痕,一只蓝一只黑的双眼,黑眼上方的一颗痣……
之后,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里。在卡塞克佯攻时,一柄战锤袭来。他假装用长矛去戳那巨人的脸,但却在对方举起盾牌时转攻其下盘,把这个层层裹甲的敌人逼得直退。在一并划破皮革、织物和血肉的当口他发出一声尖厉的吼叫。对方跌倒下去,他猛扭武器,可矛柄却啪地断了。
卡塞克拔出了斧子。这时大群的霍莫人从前方泛涌而来,卡塞克这边的人却也急于杀戮从后面冲上来,他立时便被夹在其中。汗臭味儿熏得他差点窒息,前后的盾与胸甲挤得他动弹不得,没有任何空间可以让他挥舞战斧。有东西狠狠地砸中了他的头盔,嗡嗡作响,于是乎他头上这顶铁帽子便裂开了。其时,有粗大的手指掉下来,纠结于他的头发之中。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脱离地面。
他一脚踢在空气里。那怪物瞪着他,抓住他的头发提起他的身体还不住地摇晃,然后挥舞其另一只手里的巨剑。眼看他马上就要人头落地。
“你这蠢猪!”卡塞克吼了一声,抡起斧子,锋刃把巨人的牙齿击得粉碎,接着第二抡又砍中其脖颈。这个霍莫人咆哮着扔掉他,想用自己的手去止住汩汩外流的鲜血。卡塞克将其脚腱砍断,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