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服气地说:“那要是有问题怎么办?”
郑海涛急了,他生气地望着妻子,说:“哎,这所有的人都没有问题,到我这儿就有问题了?当初报名的时候你们可都是同意的!”
他刚说完,母亲便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孩子,小心无大错。”
郑海涛见自己处于孤立境地,忙换了语气:“你看看人家红会的,他们不也是为了工作?为了公益事业?这么长时间了,人家跑前跑后的,又是给咱体检又是给咱化验,啥工作都做好了,单等给病人移植了,到了这种关节眼上,你们提出这样的问题,不是让人家为难吗?你们好意思吗?———别说了,我的身体我说了算!”说完,他拿起面前的笔飞快地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很快,马琳打完电话走了进来。郑海涛拿起《同意书》指给马琳看:“你看名字签这儿行不行?”
马琳看了看,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问:“你们都想好了?”
郑海涛抢着说:“想好了,都想好了。”
郑海涛的母亲和妻子都绷着脸没有说话。
马琳送走郑海涛一家后,便拿着《同意书》进了梁主任办公室。梁主任看过《同意书》,对马琳说:“马上通知医院立即准备。
快接受骨髓移植了,小芳的心情也变得不能平静了。夜已经很深了,小芳还是睡不着,她披上衣服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这是个初夏的夜晚,清爽的微风像一只伸进窗子里的温软的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脸颊,梳理着她的头发。她的父亲过早地去世了,是母亲将她拉扯了这么大。这些年,母亲生活得很不容易。现在,为了给她治病,更是操碎了心。她也不知母亲在背后哭过多少次了……母亲不认字,可自从她患上了这种病后,就连不认识字的母亲都能看懂医院出的费用清单了……还有哥哥、嫂子、国有伯伯、赵二叔、刘可为大哥……他们一直在想办法为她治病,为她凑钱。他们并不富裕,他们甚至已经欠了不少的外债……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轮满月正悬挂在繁星闪烁的夜空,皎洁的月辉带着丝丝凉意洒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想起了村外悬崖上的一帘瀑布,想起了瀑布下面的那片清潭,传说,那里生长着一种红色的螃蟹,听老年人说,早些年还有人从潭里抓到过,小时候,她和小伙伴们常到这里来玩,但一次也没有见到过那种红色的螃蟹。现在,她的那些小同学们都在干什么?她现在很想念他们,也很怀念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她渴望能早日回到他们身边……
小芳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护士过来劝她睡觉,并帮她关上窗户,她才又躺到了床上。然而她还是睡不着,她躺了一会儿,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伏在桌子上给母亲写起了信。她想在信中表达对一直关注她的病情、盼望她早日康复的亲人和乡亲们的思念之情和感谢之意。
她的这封信写了许多页……
自从那次慰问演出之后,周文静也开始关注起小芳的病情来。当她从父亲的196网上获悉,郑海涛就是小芳的干细胞捐献者,并且已经成功配对后,心情十分激动。她非常希望小芳能早日进行移植手术,在文静心里,第一次涌动着对生命的敬仰。
这天晚上,周文静也几乎彻夜未眠,她的脑海里晃动着那些懂事和不懂事的孩子们的那一张张天真的笑脸。他们有的只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然而,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她要为他们写一首歌,作为一名歌舞演员,所能做的,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一股创作的激情在她的内心海浪般汹涌澎湃起来,她走到钢琴前弹了起来……
她将这首歌的名字定为《生命》……
那天从医院体检回来,郑海涛一家便在捐献问题上出现了分歧。郑海涛的母亲和妻子听了医生的话后,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她们十分担心捐献会给郑海涛落下病患。签订了《同意书》之后,她们的这种担忧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母亲的叹息能够让人感受到“儿大不由娘”的无奈。妻子则以沉默和阴郁的脸色表示着无声的抗议。郑海涛为此十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