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孤零零摆着一张黄木四角桌,我抱着馆陶贴桌而坐,桌上布满了菜肴。灵犀站在一旁,无声的为我摆放碗碟。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我低声说。
她回头看我,恭顺的说:“这不和规矩。”
“讲什么规矩,今天也没有别人,咱们自己过。”我笑的酸楚。
她听话,低眉坐下,却不见抬手动筷。
馆陶机灵活泼,只是好抓些东西,我面前的碗筷被她打翻几次,灵犀起身想捡,我摆摆手,:“不用,我不想吃。”
灵犀又低身坐下,两人相对,无声的坐着。
忽然一阵欢声,不等通禀殿门一下子被推开。
乔美人与段美人迈步进来,乔秀晴还咂咂嘴:“我就说么,姐姐是不喜欢我们的,哪里有这样热闹的日子不请我们的。幸好我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也不管你请不请的了。”
见状我轻笑起来,忙命灵犀再拿些碗筷。
段美人倒是斯文些,只是抿嘴笑着,过来逗弄馆陶。
“好精致个小人儿,将来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要嫁回汉宫要个皇后当当?”乔美人开朗的笑着,感染在场的人,一扫刚刚的阴霾气息,我的心也宽畅了些。
嫖儿并不认生,在段美人怀中咯咯直乐。段氏回头对我说:“妹妹羡慕姐姐的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个粉娃娃,每日做个伴,日子也不难过,不若我们……”她此处噤声,乔氏瞪了她一眼,随即朗声笑起:“我们怎么了?无牵无挂,倒也干净,姐姐你看,我拿来了好酒,我们姐妹几个不醉不归。”
我知道乔秀晴的失宠并非她的错,刘恒那时想给汉宫好色的假象,每个良家子都有宠幸,无法分清伯仲,也缓轻吕太后的猜疑,她只是一枚棋子,却被耽误了。
而段明月甚至连宠幸也不曾,被抬到乾坤殿一次,却只是睡在右殿,清晨时分,迷蒙不知时就被送回,再不召见。
此刻我对面的两个女子都因为身份所误,可是,难道我就不是么?因为我是汉宫所来招惹太后不满,刘恒对我稍有亲密就被文武非议,杜战至今仍然寻找我的蛛丝马迹,这些让我陷于囹圄困境举步维艰
对了,还有那两个关起来的女人,她们也是这场交易的牺牲品,许氏受害于刘恒的纵容,有时我常常感觉刘恒是知道结局的,甚至会暗自煽风点火,好个姑且殆之,果真是处理许氏的最好办法。
而夏氏,她工于心计,原本可以生活的很好,只是因为刘恒对她有着顾及,太过聪明反而害了她,于是借我名义除去了她,免得疲于应对。
一碗清酒摆在面前,我看着乔秀晴,“我酒量不好,况且还需照顾嫖儿。”
“不许姐姐推托,知道承淑宫也是节俭的,我们特地带来的好酒,就让我们担了奢靡的名吧。还有嫖儿,叫奶娘带就行了。我们俩老远来的,不许不喝。”
我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应承下,举起那碗:“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顺喉咙而下,烧出胸前一片灼热。乔氏见我如此,她也喝了干净,段明月看着我俩苦笑一下:“姐姐们饶命,我不会喝酒。”
我不依:“来都来了,酒也是你们拿的,哪有让人喝自己不喝的道理,快喝,快喝。”乔秀晴也是鼓掌说道:“姐姐说的有理,不喝我们定不饶你。”
明月见此只好咬牙,紧闭双眼,仰头喝下,呛得她咳嗽起来,秀气的面庞也涨得通红。随身服侍的侍女立刻上前拍抚她的后背,她缓了许久才说出话来:“辣死我了,辣死我了。”
我和秀晴哈哈大笑,拍手喝彩,不等明月明白过来又一碗添上。
我端起碗,翩然站起,目视她俩,笑意盈盈:“这碗是我谢谢两位,能在今天过来,为我女儿过满月。”说罢将碗端过头顶,对她们深施一礼,然后一饮而尽,眼泪顺着面颊流淌。
灵犀见状,上来劝慰,我将她推到一旁,笑着说:“今天我高兴,不许你劝,姐妹们我们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