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默想着陵寝的样子,手在裙摆上比划着。
进宫门,换成小辇,到聆清殿外回廊,我屏退了太监,抱着嫖儿只身前行。
灵犀接到了消息,跑出来,见我表情似已得手,将馆陶抱走交给奶娘。
我歪在榻上,面色惨白。
灵犀见此,只是为我擦洗,端水,不问其它。
长叹一声,我命灵犀拿来丝帛。
我依照着记忆,点点画来。
后又将这丝帛装于细管,命灵犀如此如此。灵犀点头,做好准备。
夜,墨染一般,漆黑不见五指,一身黑衣,偷偷走到宫墙边,蹑住手脚回头张望,随后,从怀中掏出鸽子,那鸽子已经被丝线缠住了嘴,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那人摸摸它的头顶,将它举起,用力扬手,鸽子立刻腾起,绕天空盘旋一周,向西北方飞去。
那黑衣人见此,转身回转,不料登时火光骤亮,一鸣响箭呼啸从头顶而过,那鸽子应声落地,呼啦啦有人跑步去捡。
黑衣人急忙欲跑,却被反剪擒住,火把照亮她的面孔,灵犀。
杜战神色漠然,一身银甲刺目。
灵犀也不挣扎,只随他走。
乾元殿,灯火通明,刘恒面带倦容斜坐在宝座。
我跪在地上,灵犀被反剪双手,绑在柱子上,杜战左手站立,却看不清楚表情。
“说吧。”刘恒的声音带着伤心和疲倦,像是累极了的人。
我仍是低头,不说半句。
灵犀哭喊着:“代王明鉴,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娘娘她什么都不知晓。”
杜战冷哼一声。灵犀哭得更甚。
“你怎么说”不必抬头我知他是问我。
“嫔妾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晓。”我答的模糊。
“好、好、好”刘恒拊掌大笑“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个呢?”他随手一指,染血的鸽子躺在托盘上,脚上环着信筒。
我端然抬起脸庞:“一只鸽子而已,代王让嫔妾解释什么?”
刘恒深吸口气,身子也向后仰坐,他不曾料到我会如此冥顽。
我粲然一笑:“嫔妾有句话,代王可是想听?”
他直视于我,咬紧了牙,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字:“说。”
“嫔妾当日囚禁暄晖宫时,代王曾允诺嫔妾,永不相问,一世都不会问。不知这个诺言可还有效?”我沉静的说,也直视于他,不肯闪避。
他语塞,思索一下,面色变得沉重。
时间慢慢的流逝,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他抬起头,眼底含意复杂,径直走到鸽子处,解下信筒,双指揉捻着,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本王要你一句实话。”
我笑着回答:“嫔妾说的就是实话,嫔妾与此没有关系。”
“好!”他起身,将那信筒扔向燃着的烛火。
我心落地,长吁口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忽然银光一闪,伸手接住,杜战俯身下跪,不等大家回过神,将信筒捏碎,从中抽出丝帛。
灵犀惊呼,我也起身。
杜战的表情随着丝帛展开变得阴晴不定。
那是一封家书,是灵犀的家书,写给自家姐妹,充满了思念之情,另带着小女儿情态,写着对杜战的情意,如此一来全部都落入杜战眼中。
杜战不语,面带羞愧之色,睨眼看我,我对他轻挑弯眉,他知是中计,懊恼不已,以拳捶地,复又抱胸:“莫将违令,其罪该鞭,请代王下令。”
显然刘恒也不曾想是这样的一封信,他有些疑惑的看我,我笑着走到灵犀身边,责备她:“不过是个信罢了,何必弄成如此,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恶毒的主子,连家信也不让奴婢写呢。”
灵犀涨红了脸,因捆绑过久,汗水淋淋,“娘娘说的是,只是我们身份特殊,总不好直接写信,怕人怀疑,不料还真的为娘娘惹来了大祸,奴婢知罪。”
我用袖子为她拭汗:“也不怪你,有人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