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子一边格挡胖女人的刀，一边居然拿起手机接电话。气都喘不过来，声音却依然温柔：“幺儿啊，妈妈在外面忙。外公，是外公喊妈妈出来办点事。作业做不起？妈妈一哈儿就回来，乖！”

胖女人拿着刀砍不下来，见长发女人已经接完电话，可能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对手，愣了一下，突然扔下刀转身就跑。她还没有忘记从控制小敏的那个男人手中把铁盒抢去。抓小敏的那个瘦男人看到这一幕，也突然放开小敏，跟着胖女人跑走了。草地里那个横肉男子已经站起来，看到长发女人在看他，吓得退了一步，拨脚飞奔，跟上同伙。这家伙摔得那么重，居然还能跑得飞快，显然比潘天棒更经得起风吹雨打。

老曾已经从草地上慢慢爬起来，小敏颓坐在地上，潘天棒也在动弹，看来大家都没有受重伤。我的手臂经过刚才的争夺已经非常酸痛，但还是打起精神追上去，我想要仔细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那个长发女子从我身后追上来，脚步极轻极快。滴水岩这一带杂草丛生，石板路并不整齐，夜色中还能那么飞跑，真是不简单。

三个家伙向我们来时问路的平房处飞奔，由于平房走廊堆满了东西，他们只好从平房前面的乱草堆绕过。长发女子已经超过我，准备从平房走廊抄近路过去，却不巧其中一扇门突然打开，那个和我们聊过天的青年人正向外张望，差点被撞倒，长发女子和我都不得不慢了下来。当长发女子和我到达平房边的山壁下时，三个家伙已经身手敏捷地从黄桷树根窜上了崖壁。那个胖女人一手抓树根，一手抱铁盒，落在最下面。

长发女子在旁边草丛中抓起一根长树枝，跳起身来，抽打到胖女人的肩上，铁盒子就从胖女人的手里掉下来。看见长发女子一把抓住了铁盒，胖女人又惊又气，不敢下来抢夺，喘着粗气一边爬上崖，一边向下面看。长发女子做了一个要上崖的动作，她吓得转身跑掉了，三个人都消失在崖顶。

崖上面，那里是求精中学足球场的位置，旁边有一条公路经过，我肯定已经追不上他们，于是停下脚步，等着感谢中途帮忙的女人。

长发女子轻轻地转过身，把铁盒递向我，这时我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白得吓人！

[四十三]

原来那女人的脸上居然覆盖着一层面膜！而且面膜已经起伏不平，很恐怖，我吓得退了一步。那几秒钟我处于一种大脑空白状态，没有伸出手去接那个铁盒。

“快点哟，拿倒起！你们这些人，要钱不要命！财迷心窍了？我最烦做你们这种人的保姆！”女人不耐烦地把盒子塞到我手里。

听见女人说起重庆话，我神智才恢复正常。我相信，当时我接过盒子时手一定在发抖，因为我的声音也在抖动：“谢谢你，你是，你是哪位？”

女人转身撕掉面膜，扔到本来就垃圾遍地的草中，然后走向崖边。一探手，扯着黄桷树根几下就攀上了悬崖。在崖顶上，那个女人丢下一句话：“那些人我只能赶走一时，不能赶走一世，你们好自为之！”

女人说的话，让我心中一凉。老曾和小敏在藏经楼被绑起来，已经是一个危险的警告；接着老曾的家被闯入，搞得不敢回家；如果刚才没有那个女人暗中保护，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转身向回走，那个捡垃圾的青年向外张望着，然后向房里招了招手，一个老人走了出来，是那个防空洞里住着的独眼老人。老人对我说：“刚才好吓人啊，一个女人拿刀逼我出来，我才跑到这里来躲一下，你们没有出事吧？”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只庆幸还好那些人没有伤害这个孤身流浪的老人。

我摸出一张百元钞票给独眼老人说：“老大爷，我马上去看看他们，你的家当可能被那些人打坏了，我赔给你。”说完，我就快步向回跑，老人还在后面叫我，我没有回头。

回到洞前，三个同伴正坐在洞口的石阶上，老曾在指导小敏处理潘天棒的创口。我连忙上前看他们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