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旋眸蓦地从梦中惊醒。
刚刚的梦境里,她子孙满堂,可却始终不知道夫君是谁。
在梦里,她嗅不到任何的味道,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夜里很冷。
她双手抱头。
陡然间,她双手去摸自己的身体。
她不禁感到一阵寒冷。
曾经的纤细腰枝不在,曾经的平坦腹部不在。
是汤药喝得太多了?是补品用得过分了?还是因为她身在皇宫自然而然地发福了?可是,边陲西沃的饮食全国有名,泠家的一席家宴可使百人无忧度过一载。
还是,她确实得了某种怪症?
她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想到了,惶惶然。
宇霓公主不是善男信女,却为什么会改变初衷执意留她?
只有这一种解释。
但她还猜不透,宇霓公主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她。
她恨自己,恨自己竟是如此地愚蠢。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竟不自知。自己每日服用,竟不知道那是什么汤药。自己的腹内早已孕育了幼小的生命,她竟毫不知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白天还一直想着出宫去找阳堂,去和阳堂过着幸福安康的日子,可是如今,她不仅人还在皇宫里,腹内亦早已怀了仇人的骨肉。
杀……
杀了?
茶昶逼得她和阳堂无奈分离。
茶昶强迫她。
茶昶恶狠狠地主宰她的生死。
茶昶已经成为她所愤恨的人。
——杀死他的孩子,是不是就等于杀了他?
杀。
怎么杀?
要杀的人在自己的身体里,用药最好。可是,她哪里弄得药来。
捶打腹部?打得下来吗?不试过,如何知晓。
——她的拳头,于是好狠。
狠的同时,心在疼。无比地疼。
“你在干什么?”这是厉喝,“拉下她!”
旋眸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亦已经从纷沓的脚步声中听出了,这房里已经来了很多的人。
伺候旋眸的宫女原本夜夜陪睡,在旋眸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她便已经警觉到了。旋眸第一个拳头捶下去的时候,那宫女已经慌张奔去宇霓公主的寝宫了。
“你好大的胆子!”宇霓的颜色好厉,“竟敢下此毒手!”
宫女们已经牵制住旋眸了。
“速速去传值班太医!”宇霓转而对旋眸说,“孩子最好安然无事,否则,你死千次万次都不够!”
旋眸的身体抖得很厉害,心亦抖得很厉害。
宇霓坐着,脸色阴沉。
太监和宫女们都默默地悚立着。
太医很快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