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堂重重地喘息,顿了很久:“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我们集结的犯夫走卒之中,大部分都只是想出一口恶气,都没有做大事的气魄与胆量……十年啊!我为此劳心劳力了整整十年。我的大好年华都奉献给了这宏图大业。我作为姚氏血脉之中唯一的男儿,像我的舅父那样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付出了一生!我们谁都不曾说过一个悔字!我足以犒慰我那早已病逝的母亲,足以犒慰姚氏的列祖列宗……”
阳堂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眶不再干涩。他的泪意迅速变得很猖狂。
他再也抑制不住。他身上的镣铐一阵乱响。他的哭声,好似发自极端无助的迷路孩童。
旋眸听得很真切。
她不由得摸索着走近阳堂,抓住阳堂,呼唤阳堂。她的泪水在脸上肆虐的时候,心里很痛。
“……为什么是我?五十年前的罪孽,为什么要由我来承担?我的武功再怎么精湛,怎么高超,我再怎么具有一呼百应的能力,都不过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知道痛的人,一个其实很想过普通而安定的生活的人!”
阳堂甩动镣铐,甩掉了旋眸的牵扯:“泠氏家族虽然在西沃称王称霸,可我的父亲不是泠家的嫡系子孙,我生来即是泠家一个庶子的庶子。在你父亲泠玖炎的眼中,我只是泠家的一个奴仆。我为他鞍前马后,只是拼命地想要露露脸,以便在他那里谋得一份好差事。我若不是懂得养花,懂得挑花,懂得布置花园,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入你的小院。——为什么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命?为什么我想得到的东西,却怎么也得不到?为什么我付出的比别人要多得多,却得不到别人所拥有的一丝一毫?”
旋眸切切地说:“可是阳堂,有我关心你,牵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