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沉而诡异,如夜雾般弥漫在我的身体,我扑在她的怀里,听着她胸膛里一颗属于女人的心脏在勃勃跳动,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悲哀,一切,这宫里的一切。
那晚,她带着我去了谛听的宫殿,这是我第一次去天涯殿,很讽刺,作为正室的我已入宫半年,却一次也没进过夫君的寝宫,好在,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这种讽刺的疼痛。
“谛听见过母后,母后身体可好。”依旧是平缓没有一点温度的语气,他颔首垂眸,从容不迫。
太后微笑点头,牵着我的手:“王儿,今儿刚得喜报,林贵人怀上龙子,真真让本宫心欢啊。”
谛听淡笑不语,将太后引到正堂内坐下,我没有坐,而是站在她身边,仰头望向四周。若说这是帝王的寝宫,还真有些朴素地过分,除了必要的黄幔花瓶装饰,其他异珍类的奇宝几乎没有,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不是没有奇宝,而是那样奇宝只有他能赏。
那副画挂地很精巧,就在谛听桌案的对面,他只需一抬头便能见着它。画里的人儿背着身,微微侧眸,一朵牡丹点于唇心,唇角浅浅上扬,似笑,更似愁。我注意到了画上的题词:“沉鱼虽美,不及洛雁。”
或许是当时的我确实傻,看到这一题词时,我竟暗自庆幸起自己的名字是倾城,而非沉鱼。太后随了我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副画,她笑容一滞,却是将我拉到谛听身边。
“王儿,倾城嫁过来已过半年,听说你都未曾关心过她,是不是有些失礼呵?”
“母后说的极是,是谛听疏忽了。”他浅浅颔首,手向我这边伸来,我本在看画,突然感觉到他的温度竟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谛听没料到我会这般反映,略显意外地看着我,太后更是没料到我会抵触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心知自己又闯祸了,满眼慌张地望着他。
谛听深看我半瞬,忽然将我牵到身旁,笑对太后说:“是我不好,总不去看她,让她觉得陌生了。”
太后半信半疑地看向我。
我忙道:“台甫说了,在合房前,男女是授首不亲的。”
其实,那时的我连什么是合房都不怎么清楚,台甫自然也没说过那句话,谁敢阻止麒王和皇后接触啊,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随便乱掰了个理由出来,没想我这一喊,谛听稍稍一怔,望着我的双眼竟隐出一丝笑意,而太后也早已掩嘴笑了起来,我这才大松口气,知道风险已过。
这件事很快便被他们遗忘了,可我却无法忘记,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要抵触他,后来在思索这两个问题的时候,我给过自己很多个答案,也许是因为林贵人怀孕了,也许是因为墙上的洛雁图,更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他陌生了,成为王的他,毕竟不再是草原上那个和我拉勾赌谁先认出谁的谛听哥哥了。
真正为我解围的人是吟雪,她正好来天涯殿,察觉我的处境有些尴尬,便拉起我的手说她带了好些点心去了我的芳草居,让我陪她一起吃。临走的时候,我听见太后说:“王儿啊,皇后已过十一,可以参加些小型的宫廷宴会了,今秋的诗宴,你便带她一同出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