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说:“你们把中南海的两个西大门都包围了,还贴了大字标语,说陶铸‘青云直上’,这是封建主义思想。陶铸同志是很老的同志,是中央委员,为什么不能来中央工作?你们还说‘把中央第四号人物揪出来’,这是什么口号?你们是怎样看待毛主席的学生和战友的?你们这样写,我不同意。”
一造反派起来大声嚷嚷:“陶铸说卫生部党委不是黑帮,这是错误的!”
周恩来说:“陶铸讲卫生部党委不是黑帮,这句话并没有错误,你们为什么还抓住不放?大民主也有限度,有民主,还要有集中。陶铸是十一中全会新选举出来的中央常委,难道毛主席亲自领导主持的十一中全会也不对吗?现在中央和国务院的两个大门被围得不好开了,毛主席住的地方,大门都开不了,走小门,我看了很难过。”
1966年12月27日,遵照毛泽东的指示,周恩来主持政治局会议。中央文革的全部人马都来了。会议的议题本来是给王任重提意见的。
王任重,原本是湖北省委第一书记,深得毛泽东的赏识。中央文革小组成立时,被调来京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但很快被中央文革一伙视为异己而遭打击。陶铸为了给王任重解脱困境,给毛泽东写了个报告,建议王任重不再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职务,回中南局去工作。毛泽东在报告上批示:“王任重同志是文革小组副组长,要离开文革小组,请政治局和文革小组开个联席会,对任重提提意见。”
会议开始时,中央文革一伙给王任重提了点意见。但很快矛头陡转,把火烧向了陶铸。先由王力、关锋、戚本禹打头阵,然后是张春桥、姚文元一阵横扫,最后是陈伯达、江青、康生等主将出马,“重炮”轰击。这回他们是老账新账一起算,批判陶铸派工作组镇压群众,保走资派;并第一次给陶铸扣上了两顶大帽子:“中国最大的保皇派”、“是没有刘、邓的刘邓路线代理人”。
参加会议的其他政治局委员一看这样一种阵势,都明白这是事先早就布置好的政治预谋。
主持会议的周恩来神色严峻,只是听着。待中央文革一伙“炮轰”完后,周恩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先念、李富春一眼,说:“其他同志呢,也说两句吧!”
李先念、李富春等明白,周恩来是暗示他们说两句话,为陶铸解脱。
“老陶的问题,我看是工作方式方法的问题。”李先念说了一句。这就是说,陶铸不是路线问题。
“我看让老陶回中南局工作算了。”李富春稍停了下,又寓意深长地说:“你写给主席的报告,分明是保任重同志的,你保得了他吗?”
李富春的批评,是想给陶铸一个台阶下。
陶铸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借着李富春的话,抒发在胸中积压多时的闷气:“这个样子,人家还在那里怎么工作嘛!身体又那么不好。我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能帮总要帮人一把嘛,这是做人最起码的一条。”
这就是陶铸的本色。
中央文革一伙又不依不饶,揪住陶铸不放:“陶铸,你说清楚,谁是落井下石的人?……”
堂堂的政治局会议被中央文革一伙闹成了吵架会。周恩来双眉紧蹙,只好宣布散会。
毛泽东得知江青等人的所作所为后,亲自出面保了陶铸,批评了江青。
那是在两天之后的一次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毛泽东对陶铸说:“陶铸,你为什么不说你是犯了很不理解这一条错误呢?”毛泽东又对在场的其他与会人员说:“陶铸到中央后,工作是积极负责的,忙得很,做了很多工作。陶铸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江青未经中央正式讨论,就说他犯了方向路线错误,随便在会议上批判,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在场的周恩来听了,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江青状告陶铸“镇压群众”的事为什么又使毛泽东关注起来呢?周恩来不得不颇费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