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纽约的探险家》第17章(5)

纽约的探险家 作者:(加)韦恩·约翰斯顿


他说皮尔里身体很差,有一个月没离开过帐篷了。

这段时间唯一见到他的人是他的黑人随从马修·亨森,现在就坐在离帐篷入口几尺远的地上。

说皮尔里在“睡觉”的爱斯基摩人都躲着他的帐篷,风向号的船员们也躲着。

他把自己关起来的头一天,曾有人隔着帐篷问过他何时返航回家。

巴特利特船长告诉我们,皮尔里平静地问答说,下一个问此问题的人会挨枪子儿。

乔·皮尔里和六岁的女儿玛丽在她们的船舱里。

自打皮尔里夫人发现他和一个爱斯基摩妇女有了个孩子,她们便谁都没来看他,也没和他说过话。

她是自己发现的。

她碰到那个爱斯基摩女人,背上正背着那孩子。

是个男孩,肯定是皮尔里的,头发和他爸爸的一样红,眼睛也一样蓝。

皮尔里夫人形容那女人“几乎没有人样”。

那女人却觉得,既然和同一个男人都生了孩子,她们就应该是“同事”。

皮尔里夫人原打算夏天在格陵兰岛上过6个星期,她已经在伊塔停留13个月了。

从她们到达算起,她和玛丽也已经离开家5个月了。

有人在门外告诉她,说有艘来接她们的船刚刚穿过狭窄水道。

皮尔里夫人答道,她已从舷窗看到了。

她不愿离开下面,她想和救援队的领头单独谈谈。

“皮尔里指挥官不在时,他母亲去世了。

”库克医生说道。

“我觉得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皮尔里夫人还是愿意亲自把这个噩耗告诉给他。

”船长带领库克医生来到风向号的甲板下,他说医生进去见皮尔里夫人的时候,他会在外边等候。

约20分钟后,他们走上甲板,皮尔里夫人跟在后面。

这大概是风向号驶离费城后她第一次出现,而脸上已是一副习惯于别人注视的表情。

身上衣服很厚,像是为应付科尼岛寒冷的日子。

她穿条哔叽布裙子,齐腰长的斗篷系在身前,扁平的帽子带着有斑点的面纱。

她头发一定很短,全塞进了帽子,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就像没有一样。

她很瘦,脸颊两侧因为没有头发,显得更加消瘦。

她下巴是尖尖的V形,V形的两边连着深陷的耳后。

她脖子更细,脖颈后面的中间也都洼陷了下去。

只一下,她便显出各种的疏离:一个女人与一群粗鲁男人间的距离;一位有社会地位的女性,和一群既无地位,亦不理解其价值的男人间的距离;一次需要听从船员摆布的冒险,而航海旅行史上却从没比此更糟的记录;不管她在北极生活多久,也不会变得和爱斯基摩人一样,这是白人妇女与爱斯基摩人的距离。

我记起10年前,达夫妮叔母看到皮尔里夫人在格陵兰探险所拍的照片时,曾说过“她是多么非同寻常的一个女人啊”。

疏离、非凡但却不协调。

好像库克医生和巴特利特船长从下面带来了个囚犯,最后她得来证明自己的无用了。

从她或库克医生的举止上,看不出他们曾彼此熟识。

他们如同只曾多年前在某次晚宴上说过几句话的人一样。

可他们曾于赴北格陵兰探险的途中,在相邻的船舱里生活过18个月。

在红石屋的那段时间,更是被暴风雪所困,他们只有一块临时的帘子相隔。

我觉得拉起那样一块帘子,不仅是为夫妻俩留点隐私,或是把探险领队与其下属分开,也是要把皮尔里夫妻和比他们社会地位低下的人分隔开。

看着皮尔里夫人,我不怀疑,鉴于她的性别和他们不同的社会地位,即便是在北极数月的长夜中,她肯定也总和库克医生以正式的社交准则保持距离。

两人之间的这种默契在她那边更明确。

甲板下相遇的一刻,他已不是带领人员救助她的探险队指挥,而又变回她的仆人。

我们看着库克医生陪着她,乘坐两个船员划的船到了岸上。

她和库克医生一同向那顶帐篷走去。

离帐篷还有三分之一路程时,库克医生停下脚步,皮尔里夫人独自向前走去。

她走下海滩,默默地而又不失风度地拒斥此处的原始与荒蛮——拒斥它的境况、纬度、地形、当地土著,还有她无法了解但丈夫却一直生活于此的环境。

她掀起帐篷帘走了进去,库克医生坐在一块岩石上等她。

一个多小时后,她出来了。

库克医生走到她身旁。

觉得皮尔里听不到他们说话声时,两人停下脚步。

皮尔里夫人背向码头,两人面对面说了很长时间。

她突然转过身,好像库克医生的什么话惹恼了她。

他又追上她,一同走到了小船上。

他们回到了风向号上。

皮尔里夫人脸色依然苍白,她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她告诉库克医生,几个月来,这支探险队都没有医生,原来的医生戴德里克被皮尔里从伊塔赶走了。

皮尔里怀疑他想破坏这次探险,觉得他有意破坏探险储备,还与爱斯基摩人一道反抗他。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