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次丢脸的求婚(3)

梦碎之地 作者:(加)韦恩·约翰斯顿


"斯莫尔伍德……"她开口了,然后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得来让我坚信"愿意"这样的回答是肯定不会说出来了。

她也一样,除了叫我的姓之外没法用其他名字叫我。

在码头上她曾问过我们算什么,她问对了。

我们不算情人。

我们算什么?她想让我们算什么?性伴侣?拒绝一个你只能用他的姓来称呼的男人的求婚,除了可笑之外,你还会是什么?她没法叫我的名,就像我没法叫她的一样。

我并不想就这样被菲尔丁轻而易举,或者说尴尬地拒绝掉,毕竟,她菲尔丁无非就是个菲尔丁,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怎么这么傻?这么天真?我让自己相信,我的心并没破碎,只是感到羞辱,而这羞辱不仅归咎于我自己,也归咎于她。

"对不起-"她说,"我晓得怎么-"除了假装开玩笑之外,我不知道如何把自己从这尴尬中解脱出来,我希望她会假装相信我,就像她过去在处理许多其他事情时经常做的那样。

"你不会以为我是当真的吧?"我问。

立刻,她的脸上露出了那个自然率真的菲尔丁的表情,一时间忘了我的存在。

那是另外一个菲尔丁,无人关注、无人察觉、不合时宜,她所见的是一个过去的世界,一个没有她存在的世界。

接着,那个真的菲尔丁又恢复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要你嫁给我吧?"我问,"我的意思是,并不是你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你不是那种像我这样的男人想要娶的女人,而且我相信我也不是那种你想要的男人。

""我觉得我们不应当再这样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

"这样"是指"像这样谈话"还是继续呆在一起?"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说,"既然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感觉,倒真的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一点没错。

"她的声音颤抖,但一字一句很清楚,"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感觉。

两个人之间应该有所感觉。

不过,毕竟是你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的。

""如果这事你往心里去,那随你。

"我说。

"如果记忆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忘掉我们的相会。

我还愿意忘掉许多其他的事。

"她把背转向我,身子站得笔直,头昂得很高。

这使我想起了那天在训练中心费尔德中学的男孩子们把她释放之后她站起来时的姿势。

我怀疑,不论我怎么说,她是否会改变对我的看法,而且我相信,要是她知道我倾心爱她,那她会永远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表达了爱意,却被嘲笑甚至委婉拒绝,一想到这些我就无法容忍。

我曾发誓永不结婚,决不受制于单纯的生理需求,或放弃自立,放弃自我-我怎么可以先前立下雄心,却在一时冲动之下将其抛于脑后?我的本能从没出过问题。

"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说。

几天之后,我听说菲尔丁搬出了纽芬兰旅馆,去了哪儿,无人知晓。

菲尔丁的日记1923年2月12日亲爱的斯莫尔伍德:或许这只是我的想象,你的嘴唇之间突然冒出我名字的前半部分"菲尔-",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语。

你的感觉怎样,斯莫尔伍德?有没有感觉?我没想到你会求婚,像那样求婚,在那个时候求婚。

不过,我应该想到你会的,终有一天你会提出来的。

我早该有所准备。

你的求婚难道那么快就回收了?不过至少你还没未进洞房就一逃了之。

在你娶我之前,也许应当有什么办法把你有权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应当有什么办法告诉你,免得你改变主意,或把你吓跑?我干吗问这些?我脸上的表情,我眼里的神情,已经足以把你吓跑了。

在家时,我总是小心保管我的日志,但在纽约,好像除了你,我不必对任何人保密了。

当时,在我进门之前,你在屋里干什么?你当时说你看到的只是称呼,你肯定没说谎。

否则,你是不会提出求婚的。

不过,你求婚了吗?我希望你说过的是这些话:"菲尔丁,虽然我这个人受着愚蠢的虚荣和自尊的支配,但菲尔丁,从12岁起我就爱上你了。

菲尔丁,跟你在一起时,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记忆中的童年,好像你就站在我的身边,我想起那天在学校旁边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个女孩。

当时阳光明媚,但空气中已经有秋天的第一丝令人忧伤的寒意。

菲尔丁,我记得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你站在费尔德中学的山上,在你身后是城市的屋顶,往下一直延伸到海港,到海边,到峡口,以及海拔500英尺的信号山。

菲尔丁……"除了在书中,或者在被弃女子写在日记里的幻想中,男人们会不会这样对女人说话?假如说我爱着的你仅仅是我自己虚构的,那我干吗还在乎呢?你有你那令人讨厌的雄心、自欺欺人的自信。

在这些虚妄的东西的压力下,你才23岁就快抵挡不住失意和落魄了。

我怎么这么傻?如果我愿意,我受伤的心也许是可以疗治的,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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