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我记得乔恩说,“我低估了你。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强硬的家伙。”
但这并不是强硬不强硬的问题。问题在于,我是在为高盛着想。科赞立即辞去了CEO的职务,并于1999年5月离开了高盛。那个月,高盛完成上市,结束了历时130年的合伙人制。
像高盛的许多管理者一样,我也担心高盛成为上市公司后会对公司的文化和风气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努力地维持着合伙人制文化下的那种团结和坦率。我决心要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将我的利益与公司股东的利益统一在一起。在我担任高盛CEO的最后三年里,我的奖金完全是以股票的形式发放的。我决定,除了慈善捐赠(包括对我们家庭基金会的捐赠),只要我仍然是高盛的CEO,我就不会卖掉一股我在公司上市时作为合伙人权益对价而得到的股份,也不会卖掉一股每年作为薪酬而得到的股份。这是对上市前的高盛独特文化的传承,那时候,公司的领导人都是公司的长期股东,绝大多数的个人财富都投入了公司里。
最开始的那些年头也是令人烦恼的年头。我们不得不应对互联网泡沫的破裂以及随之而来的衰退,应对“9-11”事件的余波,应对熊市的降临。但我认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衡量,高盛都算是一个成功的银行。从1999年5月到2006年5月我离开高盛之前,高盛的员工数量(包括附属机构)在7年间从15000人上升到了24000人。2005年56亿美元的净利润比1999年的26亿美元高了一倍有余。
抛开这些成功不谈,金融行业仍存在许多问题,我们也有自己的问题。包括高盛在内,很多华尔街机构都与2002年曝光的证券研究丑闻有所沾染。我对这类道德缺失深感忧虑,特别是在高盛公司。我知道我们都可以做得更好,于是我开始仗义直言。
我很快就赢得了那么一点好名声,被人看成了一个改革者,至少也是一个有德之人。但我并不是一个激进的改革分子,我也从不希望抓着麦克风高谈阔论。对我来说,问题很简单:在工作中,就像在生活中一样,我们不光要做合法的事,还要做正确的事。我从未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而阐明这个道理,正是我2002年6月在国家记者俱乐部(NationalPressClub)发表那段讲话的目的。
“在我一生中,我从未见过美国企业遭受公众这样严格的审查,”当时我说,“而且冒昧地说一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罪有应得。”
我后来听说我的这段讲话对《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的通过起到了作用。这些改革措施在以安然事件为代表的一连串企业和会计丑闻之后出台,对会计审计企业以及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和董事会施加了更为严格的约束。
我时不时地会在同事们面前对高盛银行家们所表现出的那种招摇的生活方式提出批评。我会当着合伙人们的面说这样的话(我从不打草稿):“你们必须记住:没有一个人喜欢投资银行家。当你买了一栋15000平方英尺的房子,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当然我也知道,对我们某些人来说,赚大钱的愿望正是他们工作得如此卖力、让高盛如此兴旺的原因。
我想我们可以很公平地说,投资银行家们的奢华之举正是富足时代中过度消费的一个极端例子。温迪一直对此不满――人们购买一大堆他们并不需要的东西,然后随随便便就扔掉了。温迪是一个热心的环保主义者:她会把飞机上的垃圾带走,以期循环利用。她到现在还穿着20世纪70年代的衣服,用着从我父母的地下室里翻出来的锅碗瓢盆。我们甚至仍在使用我们40年前结婚时使用的那个烤面包炉。为什么不呢?它仍然很好用。
温迪和我都热爱自然风光和野生动物,这使我们对自然保护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们热心于慈善活动,热衷于对美国及全球自然遗产的保护。我本人也是大自然保护协会(NatureConservancy)理事会主席、大自然保护协会亚太理事会(AsiaPacificCounciloftheNatureConservancy)联席主席(我们曾通过这个组织在中国云南省建立国家保护公园),以及致力于在世界各地保护猛禽类动物的游隼基金会(PeregrineFund)的理事会主席。